不管怎么样,孩子救了回来,比什么都重要。郝连申不放心那孩子,暂时不和纪蓉等人一起回去了,要等着这孩子确定无碍了再走,反正纪蓉的毒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纪蓉就点点头,与郝连申约好了时间,自己先带着嫣红柳绿回了住处。
一路上又是千叮咛万嘱咐,为了不让她们说走嘴,她真的把《红楼梦》修修改改先给这两个苹果脸的姑娘讲了一章,等到了府里,景飞鸾等人已经是回来了,纪蓉推开门进了屋,没看到人影,问了问,才知道他现在正在书房和好几个人在讨论城防布置。
纪蓉觉得景飞鸾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她因为中毒就是吃吃睡睡,反正也用不上自己,索性心无挂碍,可景飞鸾除了要陪着她,几乎一刻都没有闲下来过。
带着嫣红和柳绿两个人,去厨房熬了个黄芪炖鸡的滋补汤给书房的那些人送过去,纪蓉去洗了澡回来,就见到景飞鸾已经在卧房等着她了,一见她就亲近的迎了上来:“多谢蓉儿给我们熬汤喝。”
纪蓉想到自己身重奇毒,而景飞鸾却一无所知,心里又酸又涩,望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说:“我是想你太累了,多喝些滋补的汤,勉强填补身体。”
景飞鸾见她神色语气都郁郁的,凑近了伸手捧着她的脸,用那张好比天神一般俊美的脸庞正对着他,一双泓湖般的眸子看着她:“怎么了?听说今天在席上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纪蓉抬起琉璃般的眼珠子看着他:“没有,那些人都被风林挡回去了,只是觉得长途跋涉太辛苦了,他们还要拖着你去参加宴会,心疼你。”
她满怀愁绪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偏过去不敢再看他,怕看他一眼自己委屈上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糟糕了,低声说:“听说西蕃大军就两三日的路程了,我想着他们要攻城的事情,心里十分担忧。”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提起打仗的事情,景飞鸾也无从安慰。历来战争都是残酷无情的,不会因为谁有家业有孩子有恋人,就会让这个人不受伤不死亡,战争就代表着死人,景飞鸾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用鼻子蹭蹭她的鼻子,两人气息交融,仿佛他也在陪着她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蓉突然开口,疑惑的问:“为何不见莫正阳和丁虎他们?”
“你眼睛倒是尖。”景飞鸾亲她的眼皮,小声道:“他们有要事在身。”
“怪不得。”纪蓉没有多问,她虽然觉得自己若是问景飞鸾也会如实告诉自己,但这种涉及到军机大事的问题,她还是能不问就不问,所以压下疑惑,拉着景飞鸾上床休息。
因为这一回两人都各有心事,又忙碌了一天,所以晚上两人只是互相搂抱着,消消停停的过了一个晚上。
早上醒过来,看着早就等着服侍自己的嫣红柳绿,纪蓉的心思一下子回到昨天晚上,都忘了问景飞鸾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默认让她们留在自己身边了,干脆也不多问了。
景飞鸾八成又去忙他的事情了,纪蓉洗漱吃了饭,就带着嫣红柳绿去找郝连申,到了地方,见那小孩子脸色又是好了许多,昨天的中年人还有他的妻子一直陪在这里,对郝连申恭恭敬敬的恨不得将他当菩萨供起来。
纪蓉看着好笑,等郝连申不那么忙了,就问他:“你知道《伤寒论》么?”
郝连申摇摇头:“没有听说过。”
纪蓉挑挑眉,也对,自己只在昭明短记上发表过一些方子,后来成品的《伤寒论》就被景飞鸾带走了,想来看过的人不多,而且昭明书局产业有限,山峡关这么偏远,郝连申不知道也正常。
“这是一本书,里面有很多有价值的药,我抄誊给你,你有空看看,若是有时间,也试着多配一些药材,尤其是有几样我着重指出来的,你都要帮忙配出来,大军大战在即,这些伤药最是常用,还有预防伤口发炎的和感冒的。”
纪蓉说完,就找了笔墨纸砚在一旁写了一大段,郝连申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她写出第一个药方,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眼睛贴到纪蓉写的纸上,念念有词了好半天,跟魔障了似的。
他身为医痴,有这表现也算正常,因此虽然大家都觉得他十分好笑,但都忍着不说,只是看他在那发疯。
当初的《伤寒论》,纪蓉是真的不知道景飞鸾到底拿到哪里,用作何处,她没有问过,不过这一回她来到军中,确实见到军医们在治疗病人时有时候直接会拿出准备好的药丸汤水,似乎和她的《伤寒论》中的一些良方颇为相符,心知是景飞鸾在其中有所运作,但可惜这年头的郎中们懂得也不是很多,因此很多药方还在试验争论之中,那些军医都不敢直接拿出来使用。
但这个郝连申似乎就有所不同,他既然能认得出自己身上中的毒,还可以解救其他郎中无可奈何的小孩子,应当对这《伤寒论》的价值更加清楚明白。
纪蓉觉得自己如今能为这乱世所做的,大抵也就是这些罢了。
有战乱必有流民伤员,有流民伤员必定需要紧急救治,《伤寒论》上,救人活命的良方无数,书中记载的的方剂,大多疗效可靠,切合临床实际,一千多年来经历代医家的反复应用,屡试有效。
郝连申不过看了一个药方,就已经明白了这本书的重要性,眼巴巴的看着她继续抄写,足足写了十来个方子纪蓉才放下笔,笑道:“这些就是目前最紧要的一些方子,你帮我看看,若是可以,等你搬来我这里,直接交给,咳咳,交给府上主人。”
郝连申好奇道:“为何是我来交?”
纪蓉摇头:“这本书府上主人已经有过一本,但之前他的地位还不足以推动实行药方改良,你把这些直接可以制作成药丸和药膏药粉的方子给他,提醒他一下这些在你这位神医的眼里都是可用的,让那些他的下属也都知道,也方便他派人将这些提前准备起来,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总不好说,我只是云麾将军的小小幕僚,提出来这些不会像你这位郎中这么权威,你提出来的事情,自然飞鸾会交给你去做,比其他郎中更加可信,省得寒间草没找到之前,你在我府里无所事事,白领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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