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走在大街上,捧着热乎乎的红豆包,一口接着一口的咬着吃。大街上人流如梭,不少人在大声议论即将而来的大战,完全没有身处险境,敌人随时将要来袭的慌张,让纪蓉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宁山城果然是久戍的边城,连这些普通人们都有了临危不惧的气质。
想到这里,纪蓉微微侧过头,看向那宽阔坚实的城墙,看向精铁炼制紧紧关着的大门,心中更是感慨,宁山城的城池如此牢固,若是西蕃大军坚持攻打,也少说要小投入不少兵力才会有所成效。
这么看来,宁山城是当真十分安全,怪不得这些居民们都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
不知道西蕃大军又会准备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景飞鸾带着数量庞大的神枢军守在这里,量西蕃军也不敢打无准备之仗。毕竟那位传说中叫做明安的国师一直都没有露面,说不定这人正带着军队绕道直取焉支山。
跟着纪蓉走着的嫣红和柳绿也一人抱着一个豆包吃,一边看着纪蓉如同闲庭信步的在大街上闲逛,一边用眼睛搜寻附近的好吃的。
纪蓉带着她们两个走向城墙,驻守的士兵见她们气质高贵,殷勤的上前问道:“不知几位是什么人?”
嫣红拿出一块牌子给他看了一眼。
士兵立刻行了一个军礼,恭恭敬敬的给她们让出路来。纪蓉挑挑眉毛,带着两姐妹走上城楼,只见四处都堆放着各种军资,绳索武器盔甲等等不一而足。那城墙足可以并排站下四五个人,而且十分高耸,站在最顶上,可以清晰的将大半个宁山城俯瞰在眼中,纪蓉极目远眺,只见稍远处的城墙外,有不少篝火已经燃起,显然是西蕃军已经安营扎寨的新号。
这场景诡异之极。一边是宁山城中繁华热闹,一边是西蕃大军压境,一冷一热的场景,直叫纪蓉觉得自己是在某一部诡异的电影之中,但这一切又是真实的,因为她感觉到高处吹来的寒风凌冽,太阳已经西垂落下,照的大半城池红若泼血,冷意驱赶走阳光的暖意,渐渐将人的思想也冻得一片麻痹。
忽然,她四处逡巡的目光停顿了下来,双眼聚焦的看向城楼不远处的护城河边。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个长发披肩,手中提着一把巨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里,静静的望着城墙上方的人。
“是西蕃人!”巡楼军猛地站起,抽出长箭拉开硬弓,不少人纷纷和他摆出一样的姿势,但那人犹如闲云野鹤,身影一闪,就躲入护城河外的一片小树林中。
“那人是谁?”城楼领声音沉郁,脸色凝重。
自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从他那气定神闲的神色,大家就可以猜得出这人必定是西蕃军中的大人物。纪蓉越发皱紧了眉头,既然西蕃只留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在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人物也一同留在这里,莫非就是单纯的为了故布疑阵,让人以为西蕃果真要攻打宁山城么?
纪蓉摇摇头,看着那片树林的阴影之中,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天空中忽然飞起一只鹰隼,城楼领冷声道:“把那只隼给我射下来!”顿时数箭齐发,鹰隼虽然矫健,也躲不过密集的攻击,翅膀一斜掉落下来,摔到城门外成了一滩烂泥。
“哼,将军嘱咐过,西蕃人训练鹰隼打探消息,以后见到一只鹰,就都要像这样处理!”城楼林是个人物,冷声交待众位士兵。
纪蓉见这人指挥得当,坚定果敢,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脸上已经因为常年戍边而染上了风霜的痕迹,心里对他颇为赞叹。城楼领也注意到她,刚刚第一个发现那个在下面隐藏的西蕃人的就是此人,他知道这一次从安兴城来了不少将领,心里把纪蓉也当做是某个兵营的小将,主动上前和她打了招呼。
两人攀谈了一句,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豪爽大气,居然也聊的颇为投机,弄得嫣红和柳绿不断的互相使眼色。
“小公子,咱们该回去了。”终于还是嫣红站出来说了一句话,纪蓉才恍然大悟天色已晚,与城楼领礼貌的道别之后,跟着两人回去,正好赶上郝连申熬好药送来。
“该喝药了。”郝连申和纪蓉相处了两日,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心里颇为震动。一开始他知道纪蓉中了红颜枯骨的毒,就猜到她不是普通人,谁知道此人居然是云麾将军的内人。这情形显然十分不妙。因为云麾将军镇守宁山城,若是他的内人在宁山城出了事,谁知道云麾将军还能不能安心带军打仗。因此纪蓉拜托郝连申保守秘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只是痴迷于药理,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只是没有必要的时候,不会随意浪费时间和感情罢了。
从小怕苦的纪蓉端端正正坐着,脸色古井无波,面对着那一碗药,似乎像是面对一个十分难对付的敌人,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喝了两回就被这药苦傻了?郝连申忍不住这样想,毕竟为了保证药材又小,他没有在里面添加任何可以调剂的其他药材,那一碗药冒着浓浓的腥苦味道,哪怕静静放在哪里,也如同一个难以跨越的臭水沟,让闻到的人无不心跳如鼓,双腿发软。
纪蓉作为喝过两回苦药的人,本以为古时候的中药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种话都是些夸张的用法,现代的中药她也喝过一两剂,味道完全可以接受,但怎么郝连申煮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可怕呢?
她慢吞吞端起药碗,每凑近一点,手都仿佛哆嗦了一下,几乎已经是颤抖了,才在众人殷殷的目光下凑近了碗,壮士一般捏住鼻子,一口气喝了进去。
“水,水!”纪蓉放下空碗,张牙舞爪。
嫣红连忙递给她茶水,纪蓉一口气灌了三四杯,才觉得口中的味道被冲淡少许,偏偏柳绿在一旁给她鼓劲:“小公子好厉害!小公子一口气就喝完了药!”
纪蓉深吸了一口气:“郝连申,你不会是在故意折磨我吧。”
郝连申正色道:“这药材每一味都有效用,万万缺不得。”
纪蓉皱眉说:“可苦死我了。”
偏景飞鸾好巧不巧走了近来,见她抱怨,就自然而然的凑近她亲了上来,舌头在她口腔中一卷,笑道:“是苦涩,但依我看,还是略有些甜美滋味儿。”
纪蓉腾的一下子红了脸,嫣红和柳绿对视笑的别有深意,郝连申暗暗佩服起云麾将军来,心道若论睁眼说瞎话哄自家夫人的本事,云麾将军数第二,八成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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