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怒喝声四起。
随着那十来个士子振臂高呼,响应者众多。
一时间群情激奋。
可沈烈便看着这些义愤填膺的儒生,只是翘着二郎腿,咧着嘴冷笑连连,这场面似曾相识呀。
“好嘛!”
这些儒生呀。
一旦发现道理讲不过,便立刻抛开事实不谈了,仗着人多势众硬生生将一顶奸佞的大帽子扣了下来。
有那么点意思了呀!
见沈烈不语。
那中年儒生胆气便又壮了起来,将长袖一挥,鄙夷道:“你这鹰犬可知文武有别,难不成这京畿之地,五品武职也敢猖狂了么?”
话音落地。
沈烈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看向了这出言不逊之人,然后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那中年读书人显然是急了,朗声道:“你一个五品武职,狗一样的东西,你也配和大人们理论?”
顷刻间。
码头上鸦雀无声。
沈烈徐徐站了起来,看着这口不择言之人,清冷的眼中寒芒一闪,可算是逮到一个蠢材了。
这死寂中。
那十几个儒生纷纷色变,也知道这位同窗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这是被东厂逮到把柄了。
十几人赶忙冲着那中年儒生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这个年月。
虽然说文贵武贱是尽人皆知的事,可这毕竟是潜规则……
何为潜规则?
那自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就算是真的文贵武贱,那也只能私下里说,谁敢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
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太鲁莽了。
果然。
逮到了把柄的沈烈站起身,徐徐走到了中年读书人面前,用幽幽的目光看着他,冷冷道。
“阁下既口出狂言,将天下武职视为猪狗,想必官职很大了,阁下又是几品官?”
那中年儒生也知道说错话了,神情有些慌张,却不肯认怂,便将脖子梗了起来。
仗着人多势众。
中年儒生死死盯着沈烈,愤恨道:“在下乃扬州举子,虽无官无职,可……路不平,有人踩,你这东厂鹰犬要如何,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紧接着。
沈烈便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哦……你没品!”
也不知道这大明盛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一个举人也敢对东厂大员出言不逊了呀。
“没品你也敢胡言乱语?”
沈烈也火大了,怒喝道:“你一个没有官职的举子,竟敢对朝廷命官,五品大员出言不逊?”
随着沈烈一挥手,冷冷道:“抓起来!”
身后不远处王虎眼睛一瞪,好似见到了软柿子一般,带着几个番子杀气腾腾的走了过去。
那举子还要抗辩。
“你敢抓我?”
却被一个不耐烦的番子狠狠一脚踹翻在地,又在脸上狠狠踩了几脚,然后东厂军兵一拥而上。
将那惨叫不止的举子扭着胳膊架走了。
“住手!”
那举子的十来个扬州同乡急了,纷纷叫嚷着涌上来,还想要阻拦:“不许抓人!”
“你这鹰犬要做什么,你要造反么?”
“放了他!”
纷乱中。
却只听见锵,锵几声轻响。
一阵机簧响动,沈烈背后站着的东厂军兵见上官被围纷纷拔出腰刀,从背后摘下了弓弩上了弦。
明晃晃的腰刀,几把弓弩对准了那些儒生。
沈烈冷冷道:“还有谁?”
十几个扬州举子脸涨的通红,虽愤愤不平,可是在腰刀弓弩的威胁下,便慌慌张张的往后退。
此刻码头上鸦雀无声。
漕运兵,衙役,过往客商都惊呆了,那两位御史,还有那几个总督府的文官一个个脸色涨红,却偏偏哑口无言。
沈烈占尽了上风,便抬头看了看天色。
也快晌午了。
不早了。
“走!”
随着沈烈带着王虎几人,架着那惹了祸举子扬长而去。
码头上。
三教九楼,文官武将,衙役师爷都看着那些穿褐衣,戴尖帽的东厂番子缩了缩脖子。
这死一般的寂静意味深长。
人群中。
李如松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便好似见到了咄咄怪事,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沈烈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彪悍如李如松,李大公子也目瞪口呆的摸了摸头。
李公子不由得口中喃喃:“这小子……他还真敢干!”
连举子也敢抓?
身为神机营副将,李如松当然觉得沈烈的所作所为很解气,便撇着嘴发出了一声冷哼。
“一个胡言乱语的举子,呵呵呵,谁给他的胆子!”
一旁那位五十来岁的英武老者微微一笑。
或许。
他也觉得很解气。
天下苦读书人久矣。
王总兵则是一张苦瓜脸,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这,这……哎!”
他这个漕运总兵才刚刚上任没几天,屁股下的椅子还没捂热,就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王总兵觉得自己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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