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
杂乱。
咸腥而又带着些骚臭的气味儿。
这是江诚进了集舍后的感觉。
没有灯。
所以进来后便感觉四周都显得很是阴暗。
每一张面孔都在阴暗中看不清晰,陌生而冰冷。
江诚揣着那一串二十文钱的铜钱默不作声走到了集舍的角落位置,在那里刚坐下。
“滚开,刚进门儿的?这门儿里的海底懂不?这位置是俺们的。”
一个阴暗中的人影走了过来,走到面前还是显得很阴暗,面孔似乎狰狞,冲着江诚呵斥。
海底,那是江湖行话,指组织里的规矩。
听他这腔调,不似东北这边的人,江诚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了身。
虽说低调是个理儿,但太低调很了,那也会引人注意。
至少是个人都来欺负你,想不注意你这怂货都难。
所以他也没打算让步,他木讷的表情在阴暗的光线下仍旧显得木讷,仿佛面前是只狗在叫。
“你丫的给俺们让开。”
那人直接动手了,粗`壮有力满是老茧的大巴掌直接朝江诚的脸上招呼。
“啪!”
还没等这人的巴掌招呼到江诚的脸上,江诚背后的狭刀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刀鞘直接抽到了这人的脸上。
用的力道并不大,却也足以打得对方脸上开染房。
这人一声惨哼,招呼到江诚脸上的手被江诚轻易避开,口鼻都被抽`出了血,牙齿都松动。
“古叔......你还敢伤人!”
旁边冲过来一个青年,壮硕的身子跟个小牛犊似的,对着江诚怒目而视,但看到江诚手里那狭刀也有点儿忌惮,却并未上前。
“都和气点儿,和气点儿啊,新来的,这集舍里小打小闹可以,可莫要愣头青闹出人命,不然我们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一道仿佛两块木头撞击般的沉闷声音传来。
随着这声音传出,有光亮从外面飘了进来,是一个人提着个破旧的油灯。
在这人的身旁还有几人,为首的却是一位皮肤黝`黑的独眼络腮胡大汉。
提灯的和几个伙计都簇拥在这大汉身旁,这人似乎有点儿来头。
“杜老大!”
“杜老大,这新来的下手真狠。”
集舍内的伙计看到这独眼络腮胡大汉,立即热情打招呼,态度都显得很敬畏。
杜老大,杜摆,这可是有来头的人,其小舅子就是负责这片码头的一个监工,自己更是练过几年武,算是半个江湖人。
“都安歇去吧。”独眼大汉对着众人摆摆手,旋即又看向了江诚。
“木头,陈头儿也跟我说起过你,我知道你有几手功夫,不过这一亩三分地儿,规矩不能破,你要占这块地儿,那就得交点儿茶水费出来。”
这便是讨要好处了。
很正常的一件事,行行业业都有那么点儿小内幕,这杜摆既然被人称为杜老大,自然是维护规矩的人。
规矩的建立,便是为了维护上层的利益,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不希望有人破坏规矩,越是维护规矩。
因为规矩就和他们的利益挂钩,破坏了规矩,就有损他们的利益。
江诚默不作声数了十枚铜钱递了过去。
杜摆脸色微微缓和,一扬头,身旁就有一名魁梧伙计走过来收了铜钱。
“阿古,拿着吧,换个地儿去,这木头是陈头儿带进来的人。”
杜摆看向那被江诚鸠占鹊巢了的汉子,笑了笑。
魁梧伙计扔过去五枚铜钱给他,便算是一点儿安抚的费用。
这汉子见状,也只得收了钱悻悻作罢。
“好了,都早点休息,都守点儿规矩,晚上除了大小解去雪隐,哪里都不要去。”
杜摆提醒了一句,转身施施然走了。
雪隐,即隐所,也就是指得茅房,有个典故,“雪”指的是雪窦山的明觉禅师,“隐”指的是灵隐寺。
因为明觉禅师曾经在灵隐寺司厕职,所以寺刹即以雪隐称厕。
这本是方外人的名词,流入中原便成了江湖人口中说的茅房。
江诚靠在这集舍角落的梁柱上躺着。
这角落的位置阴暗、肮脏、但暖和且很隐蔽,周围本没什么人离得近,在江诚露了一手后,一些人便更离得远了。
一个集舍内的空间是够大的,虽然人也多,但每个人占据的位置也有个十几平方,称不上太拥挤。
这片码头,是被海外百盟包下的。
进出物资都被百盟把持,受到官府监制,码头上的伙计都是招入做工的苦力,其中也不乏一些混得不如意的江湖练家子。
一般而言,练过几手江湖把式的,即便混得不如意,也能去给一些富贵人家的府邸充当护院,或是加入一些小帮派充当打手。
但这些活计并非你想进去就能进去,进去后也不是你想出来就可以出来。
因此倒是有那么些落魄江湖人,甘愿在码头上做做临时工,搬卸货物填饱肚子。
搬一天的货物便是二十枚铜钱,这工薪已算是很高了,搬个五天的货物那就是将近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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