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了无人烟。
这座萤山,除了河边的绿色,寸草不生。
在这里打架,不太好埋伏啊!
他收起了惯有的懒散姿态,双眼在四周认真的打量。
北风从山坡上呼啸而过,掠过一道极速的灰银,捕捉到了。
是他,没错!
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出来了吗。
不动声色的手中一转,身形向后一个空翻,瞬间残影,八爪匍匐,牢牢的将那只狐狸锁住地面,直待他显出人形。
“怎么,不继续装了?”他有些得意,这么快就抓住了,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带着笑。
“看来,你也没有精进多少?”
后方传来的低冷之声让红君心头一震,笑意凝在了嘴角,双眼看着地下!
爪子下的狐狸早已不见了。
眼前水蓝色冰冷气息的男子,不是墨无瞳又是何人,刚才他看错了不成。
“你竟然没死?这一点还真是让我,始料未及。”墨无瞳打量了他一眼。
十年前他身在狐族,虽然不知石印山的那场大战是如何血腥,但事后看见了那红斑寇蛛的尸体,立在中央剑阵之中。
他也去瞧了蝶无心,一蹶不振。
没想到,竟让他还有活着的机会。
“本君也未曾想到,狐族的冷面公子也会用这种金蝉脱壳的招数。”他斜眼中一股轻蔑气息扩散开来:“还是说,我不过十年未见,你就以为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可以放心的一人身兼三职吗?”
适才的狐狸是他,不过在最后关头又变成了蛇形,利用这与蛇极其相似的土壤颜色,他大意一时混淆罢了。
能从他八毒爪下逃离的,他是第一人。哪怕是用的这般无耻的招数,他也认了。
墨无瞳不言语,自知心虚,也不争辩。
本是来寻蝶无心的,既然在此处撞见他,那想必蝶无心要见的人也是他,
“你还真是与无心情谊深厚,想必是刚恢复的肉身吧,这般迫不及待的就要见她。”
听得此言,红君适才的那丝气恼早已烟消云散。
“我与她自然情意深厚。”他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继续说道:“这副身体可就是她为我寻的呢。”
“你不知道吧,我这十年可就是栖在她的翅膀里。”
墨无瞳本是借此言挑拨他与蝶无心之间的关系,暗示他死时也不见她去救他,枉费他为她苦心谋划。
听得他说这话,心头只觉如遭雷击。
只觉自己可笑。
她不知自己的身份,仍旧对他淡薄伊始;她知晓红君当年也在洛水,却可以允许他相伴千年。
甚至连羽翼都能舍得。
“那又如何,你敢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她吗?”
他不信,她的心里毫无芥蒂。
红君听后果然神情微恍,真相?他竟以此来作为借口。
他走近两步,逼得他与之对视,眼中流光魅影。
“承认吧,你嫉妒,当年的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错的那个人只有你。”
“只有我。”墨无瞳迷离着,反复呢喃。
突然一掌推出:“若是论这迷惑人心,还得要属狐族。”
红君被激的退后几步,衣服都被推搡着皱了些。
他眯起眸子盯着他,眼中的鄙夷加深。
“狐族?你算那门子的狐狸,蛇族弃子,人族妖孽罢。”
墨无瞳的身世他露骨的展示在他自己面前,他就是要他清楚,他再努力,也比不得自己生来巅峰。
千年以前自洛水一去,他就将他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说来他的身世还算是一段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啊……
墨无瞳的母亲是蛇族中人,身上流淌着一半的狐族血脉。
那年误入石印山,发觉灵气逼人,一呆便到了化形之时。
天雷滚滚,确是打在那石印山的道士身上,她对那人一见倾心,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直至在石印山诞下了墨无瞳,这名字还是当代的掌门所起。
而后那女子便失了踪迹,再回来是墨无瞳五岁之时,带着他回了蛇族,蛇妖本是打着,这孩子既然汇聚了三族之血,定是可造之材。
测验之时却只道是寻常。
那一年他六岁,碰上寒流入侵,他被当成废子,弃在营地。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谁知他随着那萤山的河,流出了妖界。
红君当年打听到时还唏嘘了一回:“汇聚了三种族的血脉,哪怕是再不济,也比旁人要好些啊,蛇妖,失算呐。”
事实证明红君看人的眼光很准,墨无瞳不知辗转了几处,终是在狐族落下了脚。
他凭着从小修习人族功法,身上又有妖丹护体,修炼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在狐族便占有了一袭之地。
“你不必激我,若是我今日想杀你,你绝不是对手。”
看的出来,他融合的这具新躯体,虽然霸道,但火候还不够。
红君慢慢的走近,一举一动透着慵懒,但不知为何,墨无瞳总感觉那脚步声都有一股浓烈的霸气。
与生俱来。
他微微压低身子,靠近墨无瞳的耳边,轻缓的语气中透露着他的底牌:“你不敢。”
“呵!”墨无瞳轻笑:“那无心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住在蝶谷庄,她还吐出过妖丹,只为救我。”
论底牌,谁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清润,红君压抑住心头的不适,不屑置辩。
失控,也不能在他墨无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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