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
山门半开的失音山雾气缭绕。
一大早便有弟子在各座山中巡视。
失音山地势陡峭,胜在山林茂密,草药繁盛,同时也人烟罕见。
“啊!”一声尖细的长鸣划破了这份宁静。
“师姐,怎么了?”
自那日墨无瞳授意她离开,籴漪便回了师门,如今也算得上是回归本职,就是心头有些难受,可能再也见不着公子了。
与她而言,待在失音山不过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春去秋来几多载,她等这个机会看着那人轮回了三次。
“籴漪,你去看看。”
那女子背上背着草药筐,只一个劲的后退,颤着手指去的那丛灌木里,长着倒刺,隐隐斑驳的躺着个人!
籴漪无奈失笑,“那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大惊小怪,他们这座山又没有什么珍贵的灵药,也不是灵气聚集之地,就算是土匪也不见得会往这座山头跑。
怎么如此胆小作甚。
自然是不能和她比的,跟了蝶无心三年,就拿她有段时间不怕死的跟踪她,然后回来吐了三天来说,凭着这份经历,她胆子已经肥了许多。
走近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半老男子,一头已经半数斑白的头发以及那带着厚茧的手掌,衣衫想必是被这些荆棘所划,只有些皮外伤。
但嘴唇发紫,似乎是中毒的迹象。
但也不排除是山中空气稀薄而且冷,许是冻着了。
籴漪拉起那人,手上触及那冰冷的手腕,还有脉搏。
“籴漪,怎么样,死了没有。”
好不晦气,一大早便碰上这等事。
“没有死,师姐,我们将他抬回去。”说罢,籴漪架起那人的手臂,扶起腰杆,将全数的力气都使上,这才稍稍站稳。
好在她们没有巡视多远便发现了,若是走的远了,凭她们两人必然是抬不动的。
——
救了个不明不白的人这等事,必然是要先禀报师傅。
位于上首的女子,约摸着四十多岁,这么些年的脸上没有刻下沧桑,即使依旧是一头乌黑的秀发,却掩饰不住她曾经的美丽已经一去不返,棕色衣裙上绣着单色的兰花,淡雅别致,仿若这样一个由深山而来不沾俗世烟尘。
“那人现在何处?”
“籴漪将他放置在了后院。”
“随我去看看。”
这件事没有惊动很多人,半数的弟子也还在巡山途中。
失音山没有男弟子,四周比较空旷,女子之间居住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这后院是单独辟出来的一处院子,专门为了那些进山被毒虫咬伤亦或迷路的山下百姓。
“籴漪,师傅来了。”
谷月从正门进来,手上还拿着没有来得及放下的药草。
“那人如何了......”
进门,便只见那男人躺在床头,一双眼是闭着的。
惊鸿一瞥,心头那阵惊讶以及担忧如同着墨的山水画,一步步晕染到心尖。
靠近,略带胆怯以及小心翼翼的靠近,试探的想去抚摸那满是沟壑的脸。
不过十余载,他怎么这般模样了。
“师傅,他。”
“你们先下去。”
籴漪歪了下脑袋,眼神里在问谷月,这是怎么回事?
谷月更是一头雾水。
“出去。”这是这个受山中人敬重的师傅,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带着迫切,不容一丝抗拒。
籴漪站了起来,只见谷月朝她撇了撇嘴。
这是她们独有的暗号,出去说。
很识时务的带上了门。
咿呀,早晨的风夹带着深秋的露气,如今没了风的冷冽,倒是莫名的带出几分热燥。
转过头,便只见适才昏迷的人已经醒来,那双眼,那个人,很温柔的看着自己。
“小安。”
猛然听见这句称谓,道安心头一动,如同又回到了石印山,那个什么都很好的时候。
她半垂着眸子,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缓了好一会才开口:“你,怎么这样了?”
这床上的男子就是同红君打斗却失踪的——赧月桂。
他依旧看着她的眼睛,一直不说话。
道安抬眸。
正好与他的视线重叠,眼眸里都是对方的模样。
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没事,小伤。”
话还未有喘匀,便又昏了过去。
一如她当年的那般云淡风轻——没事,不就是被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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