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韩仓心中大定,为了显示其声威,又召集韩国群臣,尽皆列于殿中,还有上百甲士,迎接秦国使者的到来。
韩国臣子,本就多有抗秦之心,现在见韩王如此,个个都是抖擞精神,以为韩王又重新燃起了王者雄心。
在布下这般声势后,方才邀请秦国使者陈均,从殿外而来。
苏秦在时,陈均就久随苏秦身后,经常出使诸国,一个人,一件事做的多了,就很容易得出经验,何况是陈均这样一个聪慧之人。
观其形,看其势,就知韩国君臣的心意。
入眼之处,这无不是在说,韩国主意已定,坚决抗秦,在这种情况下,不说是割地给秦国,就是连秦,也怕是难了。
这样也好,秦之瞒天过海之策,从今日始,出使韩国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外事,而是为了军事,让韩国朝臣,都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秦王会震怒,二十万大军的目的,也很直白,就是来攻打新郑,威震韩人的。
如此,才符合白起破韩之策。
白陈两人,私交不错,与国事之上,更是相得益彰。
陈均之相,颇具勇武,其人身材高大,面色俊朗,此刻,他一步一步地上了台阶,身形也一点一点地在韩王眼前浮现,韩国众臣,也都是看得清楚,这位秦国使者的容貌。
韩王宫中,群贤毕至,密密麻麻,从韩王之下,一直到了大殿门口。
使者陈均,目不斜视,直入大殿中央。
如此煌煌之姿,方才可代表威威秦王,与陈均比较,苏秦毕竟是年纪大了,身形早已没有这般伟岸,苏秦之长,在与善谋,而陈均不仅所学苏秦之谋,模样更有秦国之雄也。
依秦律,外交令,出走在外,可代表秦王的形象,代表秦国的形象,真正来说,只有陈均这等人物,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国使者陈均,见过韩王!”
声音洪亮,面无惧色,陈均之勇,场中之人,无一不清楚。
昨天的时候,韩仓被芒卯一番话,是说得热血沸腾,到今日,睡了一觉,已是忘了一些,现在又看到陈均如此姿态,不由得就联想到了新郑城外,秦王拔剑斩杀暴鸢的那一幕,心中又开始担忧起来。
“嘿,使者无需多礼,今日入我韩,使者所为何事?”
韩仓正了正神色,在上首问道。
陈均抬头,目不斜视,拱手直言道:“外臣前来,奉我王诏令,请韩王割地与秦!”
此话一出,四下之人,无有不震惊者。
秦国使者的话,太出人意料了。
昨日,韩国君臣商议,以为秦国,就只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没想到,秦人竟会如此痴心妄想,还有这秦使也是,没有半点遮掩,就这样直言不讳,向韩仓索要土地,韩国君臣的威严何在!
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脾气,这话韩仓听了,极为刺耳,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蔑视,他的想法,秦王根本就不在乎,这让他如何不怒。
“哈哈,寡人想来,秦王也非懵懂之人,何来说这不可能之事,若是如此容易,岂不是寡人派遣一使者,去魏国,去齐国,去楚国,说索要土地,就可取得吗?”
谁都知道,韩仓话语当中,满是嘲弄之意,群臣闻之,俱是大笑,是对这陈均的耻笑,也是对秦国的耻笑。
满堂之人,无人不笑,独留陈均一人,立在中央。
深处敌营的他,没有丝毫慌乱,而是横眉以对,等到这君臣都笑完了,都觉得没意思了,方才接上。
“今日韩王之嘲,必惹秦王之怒,韩王不惧之吗?”
秦国使者厉声喝问,这倒是真有将韩仓唬住的趋势,韩仓微微一想,又神色一正。
“非是寡人嘲于秦王,只是使者这话,却是无从说起也!”
陈均见此,开始滔滔说将起来。
“我秦自与韩联盟以来,我王以韩王女,为秦之夫人,王女之子,为我秦之太子,每年祭祀之礼,都不忘上禀天意,下承民心,为韩王祈祷也,黄金不少,蜀绣亦不少也,如此秦韩之好,早已非春秋秦晋之能比也,我王一颗拳拳之心,却不意,韩王会有背信弃义之举,六国举兵攻伐,韩为我秦之盟,不思助秦,也竟然与诸国为伍也。
后,我王虽受韩上党一郡,可心中所念,无不是秦韩之好也,对于秦韩不快,早已是抛之身后,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韩王又有谋秦之心,屯兵驻守野王、阳翟两地,遵照那魏王之策,欲行图谋,试问,难道在韩王的心中,魏王就真的比我王更重吗?
今,我王愤愤,秦臣怒怒,不可平也,韩王此举,伤两国之盟约,外臣来使韩国,请求韩王割让野王五十城,赠与我秦,以表我秦韩之好也,韩王若是不从,唯有兵戎相见,此,韩王不愿见,我王亦是不愿见也,请韩王割地!”
秦使之言,虽然听起来,似有道理,乃惶惶大论,可细细想之,依旧是以威慑而震韩国就范,韩仓听后,又想起了猛虎吞猴的典故,心知与秦国,再无回转可能,一心连魏抗秦,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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