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打武牢(就是虎牢关,避讳李二的爷爷李虎的讳,所以称武牢)的时候,这宫女也不过一千五百人,那现在有多少宫女?”
李二一边将喝完的水杯递给皇后,一边问道。
“现在总数大概在万人上下。”皇后淡淡的回道。
听到这个数字,李二一愣,然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李二叹了一口气,说道:“再加上内侍和宦官,人数大概有两万了吧。”
皇后安慰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即便如此,比起隋炀帝,这不算多。”
李二长叹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道:“不行啊,这么一大批人,月消耗可是一大笔的开支啊……”
“之前还和辅机和玄龄他们议论国力呢,现在看来,这内廷的消耗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啊。”
“是啊,天下初定,此时民力虚弱,人口不足,是应该精打细算了。”
李二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道:“之前朕还管颉利索要被掳走的人口,但是细想想,假若将宫中的一些宫女遣散出宫,许配民间,那么过些年,不就是有人口增加了么?”
“是这样的。”
李二又想了想,道:“观音婢,你掌管后宫,算算大概能释放多少宫女?”
长孙皇后想了想,回道:“紧打紧算,大概能释出三千左右。”
“嗯,那么此事就拜托给皇后了。”
“放心吧陛下。”皇后应下了此事,然后抬头又问道:“那之前处罚的那几个宫女呢?”
李二一笑,然后摇摇头道:“算了吧!”
“谢陛下!”
……
俗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又有俗话说:“当你认为没有意外的时候,那么肯定就有意外了。”
次日下朝后,李二纠集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这一众心腹在承恩殿议事。
刚将削减宫女开支的事情说完,还没等众臣表态,王德便走了过来。
“启奏陛下,右仆射封德彝求见。”
李二一愣,不知道封德彝有什么事情,但是还是宣了。
不一会,封德彝在王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老臣封德彝,见过陛下。”
“免了,王德,给封老大人看座。”
坐定之后,李二便率先问道:“封老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封德彝坐稳了之后,开始打起了官腔道:“回陛下,按理说,有些事情是不应该我们这些外臣所置喙,但是,这有些事情,涉及到了太上皇,老臣就不得不来劝谏几句。”
“右仆射请讲!”李二大概猜出来封德彝想说什么了,于是语气也变淡了,称呼也从“封老大人”,变成了“右仆射”的官名。
而封德彝仿佛没听懂一样,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太上皇对于这削减宫女一事,不是很高兴啊!”
“这武德朝至今,已经九年了啊,九年都没有宫女的事,这为何一到了贞观朝,就有了宫女的事情呢?”
“太上皇虽然不理朝政了,后宫也是皇后在掌理,按理说,老臣不应该说这些。”
“但是老臣认为,这太上皇宫内的宫女,还是不减为好啊!”
李二强忍着怒气,还是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封爱卿啊,这武德一朝,虽有九年,但是开始的时候,天下并未统一,也是连年的征战。草原十八部更是几次进犯,今年也是和他们斩白马订立新约,今后是要年年给他们送物品,这样一来,消耗的国力就更大了。”
“在朕看来,既然不能与他们抗衡,就只能牺牲国力来换取休生养息的时间,积累国力。而削减宫女,也与此有关,这后宫之事,虽由皇后在掌管,但是这后宫之事,有时也会惊动天下,这惊动天下,可就是与朝廷有关了!”
“现在太上皇不掌朝政,这事自然是朕说了算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
但是封德彝依然仿佛没听懂一样,也不接李二的话茬,而是言道:“我大唐一统天下,其中有一条,就是以孝治天下!这削减宫女,牵扯到了太上皇,这天下人会怎么议论陛下呢?”
这话说的就更重了,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给李二面子了!
众所周知,李二是靠诛杀两个兄弟才上位的,本就在别人眼中得位不正,而李二又格外的在乎自己的名声。对太上皇李渊更是好的不行,可以说,只要不涉及到朝政,你要啥给啥,美女、美酒、应有尽有,就是为了堵人嘴。
按封德彝的意思,这削减宫女,就是对太上皇不孝,这就有文章可作,李二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名声,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李二顿时感觉脑门子要冒烟了,强压着火气,看了看一旁的长孙无忌等人,几人都低着头,谁也没不说话。
无奈之下又看了看另一侧的魏征,而魏征也是脑袋一摆,一副“我不在,我不在”的样子!
没办法,这几人都是官海沉浮的老鸟了,自然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表面上是为了宫女,而实际上却是父子之间的皇位之争!
而封德彝代表了就是李渊一派!
这些老臣还是希望拥护李渊重新上位的,这样他们的日子就会过的很舒服,官位更稳。平时小事情上面不在乎给你李二点面子,但是涉及到了皇位,有机会攻击你的时候,他们就会在无形中漏出獠牙!
所以,即便李二看着自己的这些心腹,他们也不敢发表意见,就是魏征也是如此。
魏征是直,但不是傻!
对不起了老大,不是小弟们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既涉及到皇权,又涉及到后宫,咱们不敢说话啊!
这事只能你自己解决!
李二瞬间在脑子里面一过,也明白了自己心腹的难处,便不再使眼色了,而是凝视着封德彝,咬着牙说道:“那依封爱卿之意,朕是对太上皇不孝么?”
而封德彝根本不害怕,而是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听太上皇那边有些议论罢了。”
好你个老贼!李二心中暗骂道。
不过,聪明的李二马上也反过来将了一军,说道:“那这样吧,封爱卿是武德老臣,就由你去代朕到太上皇那里,讲讲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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