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焕他们得以拜见修罗王的理由,听起来十分冒险。
很简单——神的“认同”。当然你若是简单地拿这个当借口去找她,估计连皇宫看大门那关都过不了。真正能被她放在眼里的,得是在擂台赛上实打实用刀剑拳头,将武功与法力展现得淋漓尽致的人。这种比赛,是要签生死状的,一旦打起来就没法收场。最终,只有寥寥几人能从腥风血雨中脱颖而出,入了阿修罗的法眼。
白涯他们是个好例子,但他们没有循规蹈矩,能拿到这个机会,纯属意外。若不是沾了霜月君的光,恐怕他现在也在牢里和一群怪胎抬杠,还要再吃些大亏。像是祈焕他们几个连哪儿报名都不知道的异乡人,去见女王自然是天方夜谭。
那如何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他们身上拥有的能说话的东西,就连霜月君也算上,全加起来,有封魔刃、阴阳弯刀、一柄陌刀、一叠纸人、一只勾魂描魄的笔、一个罗盘,还有……
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心。
而白涯呢,还在屋里来回游荡。他坐立难安,打霜月君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他这个德行。御膳房为他们端上了饭菜,满满一桌全是大鱼大肉,一丁点绿色都看不见,也没什么主食。整个桌上颜色最素的,只有一壶清澈的酒,以酒代汤。
六道无常不用睡觉,自然也不需要吃饭。不过同理,食物亦可以作为一种消遣。只是这桌饭连霜月君都无从下手了——牛羊的骨头都是大块的,只有鸡鸭鱼还算小些。可他试图伸手去扯只鸡腿下来时,却觉得它半生不熟,怎么都拽不动。
霜月君擦了擦手,倒了杯凉酒。
“别转了。”他招呼白涯,“来,吃点。”
“吃屁,烦着呢。”
“你在担心那个女人?”他端起酒杯,“慌什么。若是晚些时候还没消息,劫人跑路。”
“不是这个问题。”
白涯停下脚步,想解释些什么,但烦躁的感觉压过了他的耐心。于是,他继续徘徊着。
“给你套在磨上,你已经转三石糜子了。”
眼见着天又黑了,就算不提君傲颜,也不知另外两人如何。白涯实在坐不住了,忽然转身推开大门,准备出去找人。可谁知他刚走到楼下,就被门口人高马大的修罗守卫拦住了。他们实在是太高,太壮,将天上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都堵得水泄不通。
“干什么!王有令,访客在皇城内不得随意走动!”
白涯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理直气壮地说:
“我找人。”
“找什么人!”
白涯还没说什么,忽然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正朝着这边靠近。他别过头,试图去看到底是谁。几个守卫让开了,迎面又有两个修罗走来。原来他们也是送访客来的。
在他们身后的访客,便是祈焕和声寒了。
“君傲颜呢?”
趁周遭修罗没有注意,白涯不由分说地用力推开守卫,来到他们面前。带头的那个人说:
“若是说另一个拿刀的女人,她被安置到别处了。放心,那儿的吃喝不比你们差。”
“她在哪儿?她必须和我们在一起。”
“这是‘将军’的命令。”
“君乱酒在哪儿?我要见他。”
“胡闹!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眼见着吵起来,祈焕和柳声寒连忙对守卫大哥说了些好话,好生安抚,硬是把白涯拽了回去。祈焕说他们认识,这人就这臭脾气,他们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
“几位大哥就不用送了,剩下的我们自行处理。多谢,多谢。”
带路的修罗们甩着脸色走了,白涯也被他们拉上楼去。
刚闭了门,祈焕就对他嚷嚷:
“干什么!你还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我们是他们的对手吗?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喝上一壶了,白天的教训你是没吃够?”
“我打得过。”
“你他……是这个问题吗?!”
“别吵了。”
柳声寒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令他们闭嘴。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傲颜应当没有事,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君乱酒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祈焕在殿上多问了些,知道‘将军’也是从擂台上打出来的,这才有了他在武国的立足之地。这些比赛虽然有规则,但没什么规矩。人、妖、修罗都是在一个起点上的,因而君大将有如今的位置,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如今看来,他不与傲颜相认,怕是另有隐情。”
“但她不知道啊。”白涯一拍桌子,“你们看她现在那样,像是有冷静思考的意思?”
“她现在若是一个人,也希望她能好好琢磨一下,不要辜负我们的苦心……”
“你们是如何见到修罗王的?”
一直闷声喝酒的霜月君看了半天戏,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锋一转,柳声寒这才注意到他,无奈地坐到桌边去。她将他们冒险的计划如实托出,并说明了王的看法。
殿上的人,自然不信凭他们就能拿到鸟神的宝藏。可那东西,王亲自走下王座确认过,的确是真正的琉璃心没错。若要刁难他们,随便拉出一个与他们单挑,连人带宝贝都要交待到这里。不过他们自然也有准备好的说辞——原本只要搬出白涯就可以了,现在,连同君傲颜的名字也报上去,短期内她不至于被谁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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