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刺客闯进来,你们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一个都没抓到?”
衡阳城的府衙里,传来了官老爷的呵斥声。
府衙大堂里站着一众官兵,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唯独地上躺着两个看大牢的,此刻正睡得香沉,轰天雷都炸不醒。
“连牢里的犯人都被劫走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官老爷仍气愤地叫骂着,想到这里,又看向了身旁的师爷,“还有你!明明都听出来大牢有动静,为什么没派人去堵着?”
“我……”师爷委屈着,却不敢触这位老爷的怒头,只好闭上了嘴,低下了头跟官兵们一起捱训。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官老爷挺起了大肚腩,摆出官架子对眼前这些壮汉们戳着手指头喝道,“你们平日里懒散,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只望你们碰到要紧事的时候出把力气。这下倒好,刺客就直往府衙里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在你们眼皮底下把犯人给劫走了,你们也不拦着?你们知道那犯人是谁吗!”
一众官兵正敢怒不敢言时,却不知是谁低沉着嗓音笑了句:“这我倒要问问了,那犯人是谁呀?”
这声音惹得大伙心里都是一惊——是哪个不识趣的混账,怎么还有人敢在这气氛下接这官老爷的话!
可这声音听着陌生,官兵们谁也不认得,又不敢抬头张望,便都只好皱着眉头在心里暗骂。
官老爷大概也没想到能有人接话,自己倒懵了片刻。等他终于从茫然中醒悟过来,心里的火气便烧得更盛了。
“是哪个不要命的搭话,给我站出来!”他憋红了脸痛斥道。
却不料,这声痛斥,反在那官兵身后惹出了一道悚然的笑声来。
笑声一起,官兵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移开了身子,扭过脑袋朝那发笑的人身上望去。待众人退开,才惊觉这些官兵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站在了那里。
此人是什么时候跑来站着的?怎么大堂里这么多官兵,竟无一人听到他的动静!
官老爷本也暗暗惊骇,但看这人穿的是平民衣服,便毫不顾忌地把官威一抖,指着那人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刁民!擅闯官府,只道是什么罪过吗!”
那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惧色,只歪着脑袋看向这官老爷的乌纱帽,随口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是哪里来的小官,怎么在这官府里大吵大闹?”
“我是谁?”官老爷带着怒气哼哼笑了两声,把袖口一卷,厉声喝道,“我乃衡州府知府!衡阳城里的大老爷!”
“原来如此,衡阳城里的知府是这么个狗东西,难怪那连大牢里的犯人都看不住。”中年人背着双手,哈哈大笑道。
这知府大人气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破了音地喊道:“把这刁民给我抓起来,先打他十下杀威棒!”
官兵中站出两人,领了命令,便要伸手去抓这中年人的胳膊。却就在他们要碰到这中年人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两支利箭,擦着两个官兵的虎口掠过,直发出两声崩响,扎进了地砖里去!
众官兵都大吃一惊,急忙退开身形,把大堂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了那中年人。
唯有那两个倒在地上昏睡的狱卒守卫,只似从大梦里被打扰了一般,挠了挠脸便借着睡了下去。
知府吓了一跳,正要寻个官兵挡在身前,却恰赶上官兵们都往后退去。他一时不知所措,背靠着案台,哆嗦着喝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中年人冷笑一声,缓缓走进了大堂里,探出双手抱在了身前道,“我就是大人要抓的刺客。”
中年人的右手指间,露出了两只寒光凛凛的铁指环。看到这指环的一瞬,知府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冒着虚汗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铁指……江南鹤?”
“原来大人知道我的名号,那便好办了。”江南鹤轻声笑着,把手又背回了身后,只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衡州知府。
知府焦急地向躲在两边的官兵们张望过去,却发现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眼神,只低着头,与刚才受训时的姿态别无二致,似乎这大堂里从没进过什么刺客,他们仍在捱知府的骂似的。
“江大侠……”知府的声音战栗着,“是谁要杀我?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说个数目,我给你两倍,不,三倍的银两,买我一条性命,好么?”
江南鹤鄙夷地看着这知府的模样,冷笑道:“若是以前,你这样的昏官,江门只收三文钱便愿取你性命。只可惜,我来衡阳城,要杀的人不是你。”
知府擦着脑门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挤出了一脸笑意道:“不知道江大侠移驾衡阳,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小官可有什么能为大侠效劳的地方?”
江南鹤哼了一口浊气,冷冷问道:“你家大牢里,被劫走了一个犯人。我想知道,这犯人是谁。”
“犯人?”知府一愣,急对那躲在角落里的师爷唤了一声道,“那犯人是谁,因什么案子入的大牢,你快去翻卷宗给我查出来!”
师爷却不必去翻什么卷宗,当即小声答道:“那不是咱们府衙提审的犯人,是从广西大湟江司转过来的……”
江南鹤有些困惑,转向那师爷问道:“广西的犯人,不关押在广西,怎么关到衡阳来了?”
却是那知府憨笑了两声,怯怯地答道:“江大侠,官场的事,你有所不知。自大清开国以来,两广多出反贼,每生一乱,当地官员就要受朝廷的责罚。所以两广一带各级府衙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抓了个小贼,关在自家衙门等人家里拿钱来赎便罢了;但若碰上不小心抓了贼首的,都不能在自家衙门关着,怕惹来暴民闹出民变来,得送去别的衙门关着……”
知府话音刚落,那师爷便接着说道:“若是寻常贼首,在广西换个地方关着便好了,不必跑去别省找衙门。可今日被劫走的那犯人,却被送来了衡阳这么远的地方……”
说着,师爷紧锁起眉头,忧心忡忡道:“他必是个大贼首,整个广西都不敢收他,才发到咱们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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