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清翠的车前草在小溪流旁边摇曳着,散发着清香的气息。
季沧海沿着这条不知起源的小溪流一路向上,走着古时采药人的小道上山。琼州岛的五指山脉虽然是最为蛮荒,最为恐怖之地,但是对于山民而言,只要有山在,不可能放着在旁边什么也不做。
所以在这座山脉的边沿,还是有不少采药人小径,以供山民们采药之用。
想起昨天夜里的会面,季沧海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帮助他们破坏了外来人员的计划,他们却一副臭脸,真是令人不爽。
算了,谁叫我老是会碰上这些人呢?季沧海踏着轻快的脚步,在山间徐徐而行。一只黑漆漆的小鸟从远处飞来,双爪一动,落在他的肩上。
“金乌前辈,你有看见啥了?”季沧海侧头问。
“没看见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些普通药材。”金乌有些郁闷:“放在以前,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说药草遍地,至少也是偶然能发现个几株有用的药草,现在像是被人挖空一样。”
“时代不同了嘛。”季沧海解释道:“先不说那些工业污染,人口都这么多了,采药客们你一株我一株,也得见底不是。”
“不过,确实是少了。”金乌认真地说:“这片天地的灵气,比起之前那个懒货还在的时候稀薄得多了,连一条小灵气矿脉都支撑不起来。”
“人多了,气就杂了。”季沧海也很无奈:“现在人人秉持天地之气而出,灵力或多或少都会被削去一丝,留给我们修行者的就更少了。”
“这个世道。”金乌摇了摇头,用嘴巴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
“不好过啊。”
……
一男一女肩并肩,手拉手地走进山谷,雾气弥漫,遮住了他们的脸庞。这里的雾气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能到哪去,就一直停留在这山谷之中,永恒不散。
隐隐约约的,在山腰上,一块块好似板岩的柱状物体悬挂其间,色泽玄黑,与山色融为一体,不见哪怕一抹绿意。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那位身形娇小的女孩抬头问少年。
“我想要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少年的生意很冷,很沉静,却总让女孩感到安心。
“你,不是你爸妈生下来的吗?”女孩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我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眼光始终盯住山间那一条条柱状物。疑惑,困扰,疲累,等等等等的情绪在他的眼里变换。
他的身形摇了摇,靠在了女孩身上。
“你,你没事吧?”女孩虽然看起来娇小可爱,但却有着不符合身材的怪力,她轻轻一扶,稳住了少年的身形。
“没事,我只是有点晕。”少年虽然说着示弱的话,语气却好像那陌生人一般。
这不是他对女孩不好,只能说这么多年来习惯如此。
“可是你,”女孩的语气还是很担心:“真不是之前在扶桑时被别人下了某种咒印吗?”
“不是。”少年的回答依旧简短。
他强提一口气,身周无数尸气从体表泄露,完全不似金丹期的无漏之意。尸气弥漫,将他从地上托起,缓缓上升,一直飞到那一条条柱子之上。
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只只崖壁上的悬棺。
果果从山崖下几次跳跃,也一并落到了封易身旁。那一只只悬棺经年累月地挂在山崖上,本应破破烂烂,青苔满布。
可现在,这几只悬棺与山色融为一体,阵阵阴气从中透出,给人以阴冷枯寂的感觉。
可是封易完全没被这阵阵的阴气所摄,他伸出手,把棺盖一揭,回头道:“果果,我们一年后再见好吗?”
果果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封易往下一躺,准备把棺盖合上,可最后一瞬间,一团温热软滑的躯体落入他的怀中。
“嘘!”果果嘘了一声,把棺盖最后的那一丝隙缝牢牢地进上。
“我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呢?”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大棺材里,果果没笑:“你可不能再离开我那么久了。”
……
南海上,大雾弥漫。一个光溜溜的人在水里狠命的划着,像一条剑鱼,将水波向两边分开,颇有大船劈波斩浪的意味。
可这是就是个人。
不远处就是岸,安南国的泥泞海滩。他挥动着那看起来纤细的胳膊,再加了把劲,终于在下一次退潮之前游上了岸。
这位只剩下一条裤衩在身的男人是个渔船的船主,在海面上忽然遇上了船体漏水,硬生生游了五公里才回到岸上,可谓是死里逃生。
就像一条喘息着的死鱼,船主也不大想活了,自己全副家当都在船上,船死了,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些往自己家里泼红油漆的混蛋,终于要得逞了。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岸边混浊的海水卷了起来,掀起两三米高的巨浪,往他脸上扑来。这股风来得极其妖异,前一刻海面还是相对平静,后一刻却浊浪滔天。
“怎么回事。”船主操着一口安南语,连滚带爬地向安全的方向爬去。一道又一道的巨浪接连到来,把海边的沙子卷进海里,一次次拖慢船主前进的脚步。
“难道今天我真的要命丧此地?”船主更加绝望了。
海浪如此之大,如此之高,力量自然不是人力所能抗。即使船主的求生欲再次被激发,也无力回天。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下流过的泥沙,把整个人往海中拖去。
他闭上了双眼。
“起来。”明明在海浪呼啸的环境下,这声低沉的律令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随着言灵般的效果,他被海浪拖曳的身体就像一只摇摇摆摆的氢气球,慢慢漂浮起来。
难道是做梦?哦不,是死前的幻觉?船主只觉得是天堂在召唤自己。
或许,自己已经去世了。船主如是想。
“如果你还不睁开眼睛,我就把你送到水里。”冰冷的话语如刀锋般锐利地戳在他的神经上,吓得他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三,二,一。”更加冰冷的倒计时响起。
船主睁开眼睛。
随后,再看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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