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一头巨大无比的鱼抬起头来。虽说古时候有过“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传说,可季沧海也一直当做笑话来看。
哪里有一条鱼能够纵横半个地球长短?就算有,最深处也不过十千米的海水能够盖过这条大鱼的头?更不用说引力的问题。
可这条大鱼,确实是远远超出了季沧海的想象。作为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少年,他见过的鱼不可谓不多。
可这仅仅一个鱼头就有水缸大小的鱼,他还真没见过。
这条大鱼没有搭理空中的季沧海,微微探头露出水面,又潜了回去。它奋力一撞,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季沧海操纵的真元壁垒上,仅仅是一下,就让真元壁障摇撼起来。
“虽然没什么智商,但这鱼不错。”季沧海从空中落下,在水面三寸悬停。
他轻轻招手,水中的天地元力就像他的手指一般听话。“出来。”他话音一出,整片水域的压力就转了方向,压在那条六七米长的大鱼身上。
大鱼扭动着身躯,却抵挡不住这庞大的水压,给生生压到了水面上。
季沧海一屁股坐在鱼背上,轻轻给大鱼敲了三下。一下是真元入体,帮大鱼清洗杂志。一下是轻敲骨骼,让大鱼全身响起一阵嗡鸣,再一下,就是神魂入体,像是一束光,留在大鱼的灵台上。
大鱼忽然就不扭了,乖乖给季沧海坐着。
这就是所谓的“点化”。季沧海坐在鱼背上,回忆起巨塔中所学的“修真基础五项原则”。
与人为善嘛。
……
“奇了怪了,”郑副局长坐在指挥台上,身前摆着只比其余分部都要大只的水晶球,全身心投入,甚至都没发现南方总负责人的离去:“这么久都没个像样的强者到来,算什么事?”
“再不来,就已经进入安全范围了。”
“好像这样比较好哦。”
……
季沧海坐在大鱼背上,大约再走了五十海里。再往前十海里,便是琼州南港。
“就到了。”季沧海把神识释放到四周,庇护住整艘轮船。换做他是个普通人时,怎么能想到,单凭人的思想,就能干涉到如此多的环境?
没有一丝预兆,轮船忽然停下。
季沧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确实,由于那个神秘声音所说的契约在,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不能用金丹期以上的强者干涉世俗运转。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不能有超越蜕凡境修为的……
阵法。
季沧海轻拍大鱼,高高跃起,纵腾到高空之上,俯瞰那艘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在甲板上的轮船。
轮船很平静,但就是失去所有前进的动力,以及前进所需的海水。
整个海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空洞。一个大的足以吞噬一艘轮船的大空洞。
这是,搞什么飞机?季沧海毫不犹豫地从背包里取出那块废铁,一下掷出。充满了铁锈的废铁片,向来是季沧海手上无往不利的破阵神器,无论遇到什么阵法壁垒,都能割裂开来。
季沧海研究了很久,也弄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把它当做小刀用。
但这次,铁片没成功。带着飞溅出去的铁锈,铁片在阵法壁垒上交错,拉出一长串爆裂的火星,却没办法割破阵法的壁垒。
季沧海当机立断,一拉耳麦:“郑局,支援!”
之前事先在琼州南港摆下的阵法,完全失去了作用,真真正正成了个摆设。
郑副局长把放在水晶球上的手一松,身影一闪而逝。
十九艘快艇从琼州南港冲出,直奔十海里之外的阵法。
但是此刻真正面对这个诡异阵法的人,还是只有季沧海一个人。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并指,招向天空。
一团暗红色的火焰从他手指割破后的豁口泄出,跳动着优美的舞蹈。
天地元气,加持。
满天雷云,加持。
星辉真元,加持。
“三重,爆雷天星!”季沧海嘶吼,将那块铁片招回手边:“给我上啊!”
那团空洞中,除了位于中央的轮船,其余的水都被逐渐抽干。这是一片过去很繁盛的珊瑚池,虽然随着海陆变迁,越发沉落,但也还有些许遗迹。
而此时,这片被抽干了水的池底,被人用莫大法力划出几道又深又宽的凹槽。寥寥几笔,一个环形巨眼被勾勒出来。
在这些深邃的凹槽中,现在是满满的浆液。这些浆液有红有绿,混杂其间,恶心至极。从那些前来朝圣的海洋生物身上来。水被抽走了,这些靠着水源而生的海洋生物都被一股难明的力量,一点点拖到凹槽之中。
那些大如鲸鱼,小如虾米的生物,它们身上的每一滴血,都被一股诡异的法则给从身体里逼出来,落在凹槽中,开始发生效用。
季沧海出离地愤怒起来。作为一个正统的修道者,一个九局的专员,一个佛修的儿子,他从小到大,包括修真之后被灌输的理论都是爱惜生命,天人和谐。
可现在,这个有着八道纹路的阵法,生生吸收了满满一海盆的血液。
“给我破!”火焰,雷霆,星辉,三者同一时间在铁片上出现。
这片锈迹斑斑的铁片,在季沧海全力施为下,终于唤出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一尊铜炉虚影骤然出现在阵法上方,倒悬着,从小变大。原本只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铜炉,迎风就长,海面上呼啸的风儿灌进铜炉中,好像被铜炉虚影吞噬,使得他一点一点地长大。
铜炉倒悬,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地变得真实。当初在高黎山口见到的那尊铜炉,由于年久锈蚀,已经无法窥见无尽岁月前的模样。但眼前这尊虚影,却真真切切地展现出焚天毁地之姿。
由于这并不是中原华夏族的祭器,故而覆盖其上的图腾并非常见的龙纹。
九张巨大的人脸刻印在铜炉的外,双翼卷起,包裹住整座铜炉,一片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羽毛井然有序,将整座铜炉映衬得怪异而恐怖。
原本血气奔涌的季沧海,在铜炉虚影出现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骤然苍白。
“滴血降灾,摄人魂气。”季沧海无意识地念诵这句话。
“去吧,姑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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