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灰白茫茫的雾气开始慢慢消退,房门、走道、灯泡、老旧的家具等等熟悉的物件开始显露出些许痕迹。
数十秒之后,遮蔽一切的灰白雾气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家仿佛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一样,唯有破碎的大门,以及躺在地上几人显示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梁柏清半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此刻正盯着屋中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神情一片戒备,然后艰难的从腰间摸出一道黄符,夹杂在指尖。
等到张骄转过身,在看到他的面貌后,梁柏清口中惊异的喊道,“是你?”
“是我。”
张骄转过身,看着双耳下方血迹斑斑,右手连同大半个身子一片焦黑,拳背一片血肉模糊,隐隐可见白骨的梁柏清,微微的点了下头,神色淡漠的说道。
“需要我帮忙吗?”
梁柏清闻言神色一动,脸上神情微微变化,思索了一下后用特别客气的语气慢慢说道,“暂时不用麻烦阁下了,这点小事儿也不碍事,我能搞定的。”
说罢,他便挣扎了一下,奋力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你看,没多大的事儿的。”
张骄看了下他额角不停渗出的冷汗,也不多说什么,身形飘忽之间便已消失在何家老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梁柏清伫立在原地,额角的汗水如水滴一般不停滴落,浸湿了大半个衣领。
直到七八分钟后,在确定张骄已经真的离开后,他坚持住那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身体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临倒之前,他尚算完好的左右慢慢掐动咒诀,解开了先前下在他师弟林柏英身上的傀儡咒。
数分钟后,一旁僵倒的林柏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半趴在自己师兄身边,先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后,又跑进房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少女。
稍作试探后,林柏英便将她轻轻的抱回到床上,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后转身回去照顾他的师兄。
少女虽然陷入了昏迷当中,但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昏过去也只是因为刚刚被大量阴气侵蚀过,后面只需做场法事去去阴煞邪气,再好好修养两年就好了,也算是能给何父何母做一个交代了。
不过,刚才那个左道术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貌似还认识自己的师兄。
林柏英心头充满了疑问,但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在不救他的话,全生道怕不是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另一边,在出了何家的旧宅后。
丹琳老区城中村路边的老房里,不少户人家家里都亮起了灯光,隐约还能听到不少交谈声,夫妻、家长之间纷纷询问着刚才是不是打雷了或是做噩梦了。
“看样子他们今天后半夜应该是睡不着了,那陪陪我也挺好的。”
张骄看着没有打算熄灭的灯光,暗自想到。
他摇摇晃晃的走在破旧的老路上。
老路两旁的路灯早已年久失修,隔着老远才有一根亮着昏黄灯光的电线杆。
张骄的身影在这黑暗与昏黄的灯光之间若隐若现,偶尔还会在半明半暗之间逗留些许时间。
远远望去,像是游荡的孤魂野鬼一样,格外的渗人。
当然,说他是孤魂野鬼也不为过。
此刻,张骄的脸上、身体上,一道道灰白气息像虫子一般在肌肤不断的蠕动,偶尔两道碰撞到一起被钻过的地方立刻就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苦,外表的肌肤立刻就被撕裂开来,无形的灰白色气息就从伤口处悄然飘出。
而他的瞳孔之中,无数的血色字迹不断浮出,一个叠着一个,将眼珠子变为一片血红在眼眶中转个不停,一圈又一圈,不停的加着速,让人生怕它下一秒就会跌出来。
张骄眼前一片旋转,整个视界都在不停的翻滚着,天翻地覆,令他恶心难受的想要死去。
体内的两只厉鬼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想法,越发的猖狂起来。
“骄子,别坚持了,你真的不难受吗?”
“放松一下,来闭上眼睛躺下吧!这样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来吧,放弃吧。你是人,它们不是人,人是斗不过怪物的。别在撑着了。”
阵阵似有似无,如母亲一样的温言细语不断在心底回荡,引诱着他放弃抵抗。
张骄慢慢的停在一处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下方,两只鲜红的眼睛慢慢眯起,瞧着布满了肤白貌美重金求子,治疗狐臭性病一针灵等等小广告的电线杆,然后侧过身子半靠了过去。
他嘴角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灿烂而又爽朗。
“我呸,我妈才不会对我说什么放弃的,她巴不得我拼了老命的追赶在我前面的人的。上学的时候比成绩,毕业了比工作,相亲对象都要和我朋友们的女朋友横向对比一下。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她会让我放弃?做梦吧!”
“记住,老子可是叫张骄啊!骄傲的骄!当初可是她当着我爷爷奶奶的面,强行在我的户口上上的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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