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太阳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层金黄色,黄的带白,黄的刺眼。
此时,正有几名差役驾着马车,打头阵的差役胸前戴着大花红,甚是喜气,路过行人,必是敲锣打鼓的响动一阵。
月湖村村口。
树上成群结队的小鸟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地唱歌。群蝉在树上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地叫着,声音低沉而好听,像是在叙说一个个故事。
已过清晨,秋风暖洋。
大树底下的晕晕欲睡的老人们摇着蒲扇,似是驱散热浪,似是试图引来凉风。
年少的乡农们坐在一堆不耐烦,嘴里一会儿责骂赋税,一会儿高兴地议论闲事。
小孩们嘻闹间,相互约着几时到那玩水。
哒哒哒……
马车临近,惊醒了众人。
差役们齐齐下车,又一阵敲锣打鼓的喜悦之音。
打头阵戴红花的差役,看着围上来的村民问道:
“崔宏才是谁家?”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凑上来。
“崔宏才,是崔老汉家长孙。”
“崔老汉院子在东面村尾……”
“差役大爷,瞧着大爷一脸喜色,何事找崔老汉家?”
差役头领哈哈哈……笑说:
“崔宏才中秀才了!”
这一声“崔宏才中秀才了!”。
叫醒晕晕欲睡的老人们,叫醒了烦燥的小伙子们,一片八卦之音席卷了整个月湖村。
好事的村民们,跑在前面引路,心急的小伙子抡起拳头往崔家院门上敲。
这一声声敲在院内李婆子的心坎上,一抽一抽的,这门,年前修了三回,回回花了几文铜板,可够好些个鸡蛋。
“敲,敲……那个作死的……敲坏了我们家门,你们赔!”
一道尖细嗓子叫骂道。
敲门的小伙子一脸尴尬,冲着众人傻笑。
李婆子刚打开门,还没反应过来,一堆人峰涌而至,挤进院门。
“诶诶……都干什么的,打劫啊……”
“李婶呀,你可享福喽,你家宏才中秀才了。”
李婆子睁大了眼睛:“什么!”
“哎哟,我的个娘老子的,老头子!中了,中了!我家宏长中秀才了。”
李婆子像只敏捷猴子,窜过众人喊破了音。
崔家众人,一个个像老鼠从洞里钻出来般,着急忙慌。
“中了!”
崔家两老和大房众人,一扫近一年的郁气,一扫一年憋屈的,脑海里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想在二房面前显摆。
崔老汉那堆满喜色的老脸,又恢复过去??作派。
等李婆子在出来,已经换了一件新墨绿色外衫,无比稳重的,像个老太君般,
原本那稀疏的眉毛,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在瞪着你一样,此刻一直保持着笑意。保持脸上的微笑,招呼大家用茶。
厚厚的鼻梁一纵一纵的,怪好笑的。
各式点心、瓜果……麻溜的上,舍着本。差役略喝了几口茶,昨走时,趁众人不注意,崔老汉塞过去三两碎银。
差役头领接过,用力捏了一把,硬的!
用手在兜里掂量一番,得有好几两,立马露出两颗大板牙,说着,客气了!
李婆子矜持不过半秒,差役一走,咧着薄嘴,隐成一条线,到处炫耀。
“我家大孙子,我就知道一定能中,看看这方圆几里的书生,就我家宏才出众。”
“是是,还是,您老教导有方。”
“陈氏,你可享福啊,你是秀才娘。”
“可不,我就说陈氏将来是官家娘子,与我们可不一样,果然应验了。”
陈氏扶着沉重的肚子,享受着众人的恭维,时不时回应几句,说到动情处,抽泣:
“我家儿,挑着夜灯学习,天不亮又起来,我这是天天祈祷,老天爷可算看见了,我们家宏才不负众望。“
呸,谁指望你家中了,有不屑的转身就啐一口。
来了……来了……打发借来的鞭炮,小伙子们回来了,后面跟了一串小孩,闹哄哄的。
崔大强就差跳上房顶般,扬眉吐气般,站在门墩上,大声囔囔的放鞭炮,散铜钱。
阵阵霹雳啪啦响声中……崔老汉拿过三百个铜银,真金白银,李婆子又不舍了,崔老汉瞪一眼,抓起铜板,撒向众人,众人欢天喜地的哄抢着。
众人散去。
崔大强还沉醉在喜悦中,嘴里叫着。
中了!中了!
崔老汉已经准备好酒水,让李婆子杀了一只鸡,告慰祖宗。
冯地主家冯老爷,一收到信,立马安排送礼。
这宝压对了,此子,果然有才。
第一次下场,就中了!
冯家光送礼,都送来两箱子,其中礼金封足有五十两现银。
喜得崔大强,拿起银子,一颗颗咬着。
这一年过的,真他妈憋屈,连个银角子都没摸过,县里的酒楼,还是上次与冯家议亲时,去过一回。
信息传在白芷耳中,白芷轻嗤一笑,中个秀才而已!
崔老汉严肃交待送信之人,二房一定回来吃席,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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