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赋生,背诵他人的文章是下下选,但也是下下之人想要在赋之一道上有所成就,所必须要做的事情”
周梦得是整个文府中最严厉的教习,第一次上课就把所有通过文府大考的云州天才文士,都贬低成了下下之人。
“我们都通过了文府的大考,怎么会是下下之人”有人辩驳道。
“你们大考时所做的赋,杨教谕也让我看过,除了陈莫那篇赋《仙都赋》,你们写出来的实在毫无亮点,无非就是背诵了几篇文章强行套用。”
“赋生最重要的天赋是灵秀,从你们的文章中,我没有看到谁有这种特质”
周梦得看到这些人中有不少都很义愤。
“老夫不是古板之人,听闻清都现在的年轻文士都喜欢辨难,正巧老夫也喜欢,接下来的课程改为辨难。”
赋苑的人一听辨难,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也是整个云州所有的文士共同的爱好。
平日里没有课,这些人便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喝酒寻欢作乐,一边互相讲解自己对赋的理解,在辨难中时常会有惊世之言。
据说如今文府第一上舍生,就是辨难雄才,有时候连那些老先生都甘拜下风。
“你们若是能在辨难中赢我,日后便不止不用在背诵宗经石碑,而且你们需要我讲什么,我便讲什么。
但你们若是输了,那就把宗经石碑六百四十一部名篇全部背完”
“好,既然辨不辨结果都是背宗经,那我们为什么不向周先生请教一下,何况我们还有这么多人”
周梦得从自己坐位上离开,辨难是一件雅事,其中有很多讲究。
周梦得首先燃起了一炉香,香气传入鼻中以后,江婪顿觉神清气爽。
其次环境同样要好,这里是赋苑,学习的地方,虽有些勉强但是改造一下也能作为辨难之所。
“白猿啼近雨花台,经林舍下野殿开。借问辨难何处在,赋苑镜水映青苔。”
周梦得大袖一挥,诗中所描绘的场景顿时在赋苑展开。
一块块雨花石做成的雨花台出现在每个人的身边,天空湛蓝,阳光正好,恰有微风拂面清幽凉爽。
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雨花石台上,当然身为外舍生的江婪只能旁观。
“现在没有舍生与先生之分,既然你我同为赋生同为文士,那便使用雅言,我虚长尔等一些年岁经历也更多一些,便先由你们发问”
陈莫不再,陆机便是这些赋苑这群新舍生的头,也自然由他发问。
“敢问周先生,何为文”
陆机是陆氏双骄之一,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如果问一些很复杂的问题,得到的答桉他们也很难辨别对错。因此取巧,问出了这么一个看似简单实则答桉五花八门的问题。
何为文,就算清都一些街边老头都能说上一两句,但其包罗万象太过广大,想要将其概括总结,就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
周梦得思考了片刻,然后起身站在雨花石台上,拱手作揖,非常标准的文士礼节。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迭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
.........
是故,文生于自然,察于人心。
画师得之,故有丹青;赋生得之,传于文字;书生得之,流于笔毫!”
周梦得侃侃而谈,将何为文如此庞大的问题,整理的极为精辟简洁,让所有的赋生除了惊叹外,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如饮琼浆。
就算是江婪也觉得这周梦得不一般,清都文士爱辨难,三言两语都能扩至洋洋万言,但是周梦得却能将千言万语凝于寥寥几句话中。
“此答桉,满意否”
陆机起身抱拳,以示甘拜下风。
“现在该我发问了,文既为自然之道,传于文字为赋,那赋分几类!”
周梦得问完以后,所有赋生都开始交头接耳,赋还有分类?
“可有人回答,赋分几类?”
周梦得见久久无人回答,便又在问了几遍。
“还请先生指教”这些舍生算是认输。
“细分十五种,论、说、辞、序、赋、颂、诗、词、铭、诔、箴、祝、纪、传、檄。粗分三类,韵体、宫体、铭体!”
“宫体为宣国皇室所用,真正文士不屑为之。韵体为文士必修正统,辞赋诗词皆在其列,以文府文法修出赋灵。
铭体单列一类,也是文府最难的一类,刻于器具之上,若所提之铭与器物契合,便能得到铭灵加持发挥出数倍之威,最常见的铭灵便是题画诗词。”
“这赋苑石碑上共有六百四十一部名篇,包含了所有的文裁,这是赋苑最大的宝藏,名为宗经。
宗经之妙,穷高以树表,极远以启疆,纵文有百家,终在环内。若禀经以制式,酌雅以富言,是即山而铸铜,煮海而为盐。
是故,赋必宗经。”
周梦得侃侃而谈,一场大辩论下来,所有人才心悦诚服,能够在文府担任教习的人自然不是凡夫俗子。
直到赋苑想起了所有背诵声,周梦得才背着手离开。
这群刚刚入府的舍生都是从各地汇聚而来的天骄,各个心高气傲,必须要经历这样的一次打击挫折,才能沉下心乖乖去做最枯燥的事情。
周梦得也算是一位名师,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这些内舍生外舍生,宗经石碑的重要性。
江婪急忙跟上了周梦得的脚步,他对文府的文法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在提到赋灵与铭灵时,他背诵的那些千古名篇或许能通过文府文法来展现不一样的魅力。
“先生,周先生,我叫江婪”
周梦得回头,看到了江婪身上外舍生的牌子有些皱起了眉头。
刚才赋苑的所有舍生中,如果谁给他留下了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叫江婪的外舍生。
与其他满眼都是羡慕,醉心辨难,并将辨难看得极为神圣的赋生相比,江婪的表现格外刺眼,这个外舍生他双手抱胸靠着院墙,不像是在听课,更像是在围观。
“什么事”
“我是一个画师,想跟您请教一下铭灵!”
刚才江婪听到周梦得讲铭灵时,觉得铭灵拥有极强的辅助作用,他背过很多文章诗词都有做铭灵的潜质,如果与丹青画灵相辅相成,那对他来说无疑有巨大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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