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出去砍了!”多罗斯气急败坏,连声咆哮。
几个亲卫走了上来,将违令的几个骑士摁倒在地,却没有拖下去,神情犹豫,似乎在等待什么。
梁啸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多罗斯,嘴角带挂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多罗期更觉得丢脸,推开亲卫,拔出战刀,指着一个甲骑喝道:“我的命令,你有没有听懂?”
甲骑低着头。“听懂了。”
“那撤退的号令,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
“战场上违令,该不该杀?”
甲骑犹豫了好一会,嚅嚅说道:“该……该杀!”
“好!算你还有点志气。你放心的去,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多罗斯说完,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甲骑的首级。
众人骇然,脸色大变。
多罗斯寒着脸,一口气砍下了十几颗首级。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勇士,战功卓著,资历也最老,现在却因为训练时不能严格遵照命令而死在多罗斯的刀下,不仅甲骑们吓了一跳,多罗斯自己也心痛不已。可是他也清楚,如果不用狠厉手段,他再练多久都没用,总是差那么最后一口气。
慈不掌兵,必要时只能铁血无情。
多罗斯命人将十几颗首级挑在矛上,巡视一圈,然后下令再次演练。
人还是那些人,阵还是那个阵,但这一次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十几颗血淋淋的首级在前,没有人敢再不当回事。他们控制着战马,沉默的前行,小跑,冲锋,转向,撤退,整齐划一。
多罗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梁啸。“如何?”
“如果每次都能像这样,勉强可行。”梁啸点点头。“抓紧时间再练,要把这些教训刻在他们心里,让他们唯命是从。”
“好!”多罗斯咧了咧嘴,神情有些勉强。
梁啸上马,走了两步,又勒住了缰绳,转身看着多罗斯。“你听过木桶原理吗?”
多罗斯茫然的摇摇头。
“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多罗斯眨眨眼睛。梁啸笑笑,轻踢坐骑,在荼牛儿等人的簇拥下,轻驰而去。多罗斯想了片刻,用力握紧拳头,咬了咬牙,转身看向正在山谷中奔驰的骑士。亲卫们看到他的脸色,都觉得后脊梁凉嗖嗖的。
他们有一种预感,多罗斯动了杀心,还会有人因违令而死。
梁啸下了坡,向北走了没多远,便有月氏人追了上来,拦住了梁啸。梁啸有些奇怪,但他并不紧张。他和阿奢那约好的,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他会直接用号角声通知,而不是派人来。
派人说明问题并不严重。
可是听完月氏人的解释,梁啸却觉得问题很严重。他立刻拨转马头,赶回峡口。一到石阵,他就跳下坐骑,奔上射台,取出千里眼,查看峡口外的阵地。
峡口外空荡荡的,一个人也看不到。乌孙人走了。
阿奢那赶了上来,苦笑道:“将军,是不是有些古怪?”
梁啸耸起眉,过了半晌,又慢慢放平。“的确有些古怪。猎骄靡这是去了哪儿,是真走了,还是诱我们出去?”
阿奢那苦笑着摇摇头。“猜不出来。”过了片刻,又说道:“都有可能。”
梁啸想了想,让人叫来十几个精明干练的塞人,让他们出峡打探情况。塞人听了,脱去甲胄,换上牧民的服装,出了峡口,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梁啸也出了石阵,但他没有走远,他在猎骄靡驻营的地方转了半天,他仔细查看乌孙人宿营留下的痕迹,推测着猎骄靡扎营的部署。
“君侯,你在看什么?”亚历山大凑了过来。
梁啸看了他一眼,指指面前的营地旧址。“你能看出猎骄靡扎营时的安排,能看出猎骄靡的中军大帐在哪里吗?”
亚历山大沉默了片刻,回想了一下刚才走过了地方,最后把目光收回眼前。“这里应该就是中军大帐。这附近的草皮都被踩没了,应该是人走动最多的地方。从整个营地来看,这里也是中心点,不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很难直接攻击这个大营。”
梁啸赞赏的点点头。几年的征战,亚历山大的进步最明显。他不仅是每次冲锋陷阵时的绝对主力,而且肯动脑子,善于思考。相比之下,帕里斯就不那么用功,心思也更多的放在猎艳上,就连他最喜欢的射箭都算不上出类拔萃。
“你觉得乌孙人为什么离开?”
亚历山大有些紧张。他搓搓手,想了好一会儿。“我觉得他是看到我们的阵地坚固,自认无法攻破,所以干脆撤离。如果我们出峡野战,就等于主动放弃了峡谷的有利地形。如果我们不出峡,他就可以去攻击塞人,掳掠牛羊,以备过冬。”
梁啸心头一动,觉得亚历山大说得有理。猎骄靡离开这里,也可能是因为塞人闹得比较凶,他率领主力镇压去了。这说明之前安排塞人出峡的决定起作用了,可是塞人一盘散沙,恐怕不是猎骄靡的对手。猎骄靡镇压了塞人之后,不仅得到了辎重补给,又会抓到炮灰,到时候再来攻阵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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