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海的岸边,海浪一次次地冲上来拍打在礁石上,瞬间成了破碎的水珠,可它没有放弃,一次次地撞击,长期以往让礁石变得奇形怪状。
露亚便就坐在这最高的礁石之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望着海的尽头,却迟迟没有等来她想见的那个人,每过一年,她便在礁石上留下一个记号,时间像是沙漏般流得无情,她穿着水蓝色的衣服,脱了鞋子放到边上,白皙的脚放了上去,麻利地爬到了礁石上,竖起纤细的食指认认真真地数着上面的痕迹: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柳大哥,你怎么还没来找我呢?”
她沮丧着坐着那里,撑着自己的脑袋,澄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海平面,像是雕塑一般,从日出呆到了日落,已然成了一种习惯。只是她原本期待满满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地沉落,只余下了那么可怜兮兮的一点点了。
终于,上天似乎眷顾了她,她终于迎来了柳大哥的到来,看着进入视线的他,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他身上,带着着迷。他似乎更加好看了,眉眼更加硬朗起来,脱去了少年的青涩,身姿高大挺拔,一如既往地背着一把剑,这样英俊不凡的他让露亚心尖一颤。
这次出发,柳常源早就做好了再见她的准备,只是真的见到一个已经可以站在他面前,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臂的姑娘,他觉得脸有些烫烫。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对他没有半点的防备,只是他知道,她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近了。
相遇,有的时候不仅是一种缘分,还是成长的开始。
露亚每日最高兴的事,便就是一大早去柳大哥住的房间去寻他,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在一旁看着他,她也觉得十分的满足,而柳大哥看起来对她的到来也不介意,终是跟她说着话。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心中一个名叫情的种子早已种下,如今开始发芽长大。
让她意识到这一点的人是她的母亲。
一日,岛主将她叫到了面前,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已然长大的女儿,她每次面对柳常源的时候眼中的情愫是再过明显不过了,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
“露亚,你喜欢柳大哥吗?”
“喜欢啊。”
露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中装着天真,一点都没意识自己的这个喜欢的不一样。
“是同喜欢母亲一样的那种喜欢吗?”
露亚弯着脑袋看着等着她的答案的母亲,她想要直接开口说告诉母亲“是的”,她喜欢母亲,也喜欢柳大哥,可是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喜欢有些不一样,至于是怎样的不一样,这让她有些为难,毕竟这样的喜欢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她无法用自己的语言说出来。
岛主自然看出了她的困惑,帮她捋了捋思路:
“是想要嫁给他的那种喜欢吗?”
“嫁给他?对!对!就是这样的,露亚想嫁给柳大哥。”
露亚恍然大悟道,她以前没有这样的想法,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如今母亲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想是怎样的喜欢,是要成为陪在柳大哥身边的人,陪他共度一生的人。
岛主抿了抿嘴,她没想到露亚竟然回答得这般快,可见是真的很喜欢柳常源,看着眼前的她一脸憧憬的样子,岛主轻叹一口气,还是狠心地告诉她残忍的事实:
“露亚,你可曾想过,柳常源是人,而你是人鱼,你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柳大哥他不怕我的。”
露亚急急地说道,柳大哥曾经说过,她是什么他都不怕的,他不介意自己的身份的。
“那其他人呢?柳常源终究是要回去他住的地方,你是想要同他一起去人类生活的地方吗?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被他们抓住了吗?”
“……”
露亚沉默了,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段日子,那些人看见她的激动、害怕、贪婪……让她感觉害怕极了,做了好久的噩梦。一想到又要回去那里,她还是有些排斥的,只是,那里有柳大哥,还有她新认识的这些朋友,这让她有些犹豫起来。
“柳常源是修仙这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他就算是不会伤害你,你真的确定他会娶一条人鱼吗?你让他的那些师兄师弟怎么想?”
岛主将这些阻碍一点点地摊在了露亚的面前,虽然这很残忍,却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露亚的眼睛愈发红了,却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那份原本看出自己心的喜悦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了,原来,她与柳大哥中间隔着那么的多无可奈何。
“露亚,不是母亲有意为难你们,你跟柳常源终究是不同的,你还是不要再对他有旁的心思,是没有结果的。”
露亚只觉得自己脑子乱乱的,心里泛着丝丝的疼痛,她从母亲那里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地去找了楚姐姐,想要找个人说说,可是越说她越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心疼得愈发厉害,她不想再呆在那里,最终只能落荒而逃。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心思会给柳大哥带来困扰的事实赤裸裸地摆放在自己的面前,让自己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她要强迫自己不要给柳大哥添麻烦。
晚饭的时候,露亚默默地吃着饭,不想往日一般活泼了,也不怎么说话了,压抑着自己不往柳大哥的方向看去。
柳常源感觉有些怪怪的,一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他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因为自己的每次转头似乎都会撞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平静的面容,平静到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想要同她说话,可是她突然发觉自己与她不是坐在一起了,若是往常她早就巴巴地坐到他的边上,可是这次她却没有,甚至有些刻意地回避与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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