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瑞自知风国庙堂之上,各大势力,暗里或多或少都与修行门派牵扯瓜葛。
只是婕妃娘娘,乃后宫之人,相比政权高官皇家子弟,若被知晓与修行门派有利益往来,对铁武帝来说,尤为不可饶恕。
今日,李荣青一番说辞,无非告诉云瑞,她轻衣门立世艰难,不得不依靠一方势力求生。
同时,也传达婕妃娘娘的意思,云瑞青州一行,她将竭力护送,务必高抬贵手,保守秘密。
此前,云瑞对轻衣门倒有些成见。如今做客此处,所见平常,上下掌门弟子,待人处事,皆令人满意。即便他青州之行不顺,只要婕妃娘娘与他无利益冲突,看在轻衣门的份上,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天色欲晚,李荣青点燃壁上炉灯,又从一暗阁间取出一锦盒,至桌前打开,移转朝向云瑞目所能及。
锦盒中放着一小白瓶,李荣青道:“有一事,还得劳烦云公子帮忙!”
“李掌门但说无妨!”
“这瓶木玉丹,是我用培育了十年的天阴叶换得,其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落音偷走白石宫的那块灵玉。此前,我原本打算亲自前往一趟白石宫,将此物交于白掌门之手。却不料,白石宫遭李贤、郭争之流所害,便一直没有机会化解两派恩怨。”
此刻,云瑞确实有些钦佩李荣青的作风,白石宫已名存实亡,她还肯为两派恩怨所付出,便是这份胸襟,很多大宗门派都无法比及。
只是,虽说自白芸屏以及大部分白石宫弟子遇难,可苏灵、宁清还活着,况且林湘从姬山派回去,只怕再也从未离开。只要李荣青愿意,不说满世界去找苏灵与宁清,就算抽时间派人去一趟白石宫,随时都可以化解两派恩怨。
云瑞不解,开口问之:“李掌门的意思……?”
李荣青莞尔一笑,道:“便是之前,我还为诸多繁琐之事劳心费神,但今日与云公子相聊甚欢,我才敢提这份不情之请。”
李荣青已将那瓶木玉丹拿出,放置桌上,继续说道:“云公子想问,自白芸屏之后,时隔两年,我若有心,何须今日。云公子有所不知,我与婕妃娘娘之间的秘密,除了我尤师妹,任何人一概不知。门中弟子下山历练,前往菱子园报到,明面上都是尤师妹在管理。而落音奉命窃夺灵玉之事,罪名自然而然落在轻衣门上,我若拿木玉丹前去赔罪,被反问为何要盗窃灵玉?为何不直接归还灵玉,又当怎样回答?”
“李掌门,我明白了!”
云瑞拿起那瓶木玉丹,此事他已有想法。
见云瑞拿了木玉丹,李荣青心中释怀,起手揖礼,道:“云公子肯帮忙,我在此先行谢过。”
此时,也到了晚膳时间,李荣青便再道:“今日天色已晚,敝派简陋,请云公子在本门将就一宿。当然,若云公子不嫌弃,亦可多住几日。”
云瑞回礼,道:“这曜谷山景色秀丽,又值春柳暖青,美不胜收。只是,我亡命之人,岂敢贪图安逸。”
至此,二人起身,出了内阁,与苏灵、绿诚等,一起前往入宴。
席间,李荣青主动寻苏灵说话,并不谈两派之间的事,只问她年方几许,老家地方之类。又问其修行方面,若有不懂之处,也不吝赐教,犹如长辈师父教诲之语,让一向伶俐好强的苏灵,一时尽显乖巧温和之态。
直到最后,李荣青方才与苏灵说道:“我等修行宗门,渊源同流,白掌门遭难,我深感痛心,好在白石宫还有你和你几位师姐,传承尚在。至于,我轻衣门弟子落音偷窃贵派灵玉,确有此事,错了就是错了,我已向云公子说明,也希望通过云公子,能让我们两派和解。”
苏灵转而看向云瑞,见后者点头,便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年幼之龄,所遇大事,处虑彷徨。
待席后,二人各分西院厢房入住。
苏灵便迫不及待去寻云瑞,这位曾经被她视为生人勿近的冷漠公子,如今已成了她为数不多值得信赖的一个人。
云瑞将那瓶木玉丹交给苏灵,告诉她:“这瓶木玉丹是李掌门让我转交给你,而关于灵玉的事,我知道一些,其中确有误会,但不能和你说得明明白白,你能相信我吗?”
苏灵抿了抿嘴,啄了啄头,道:“我相信你!”
“谢谢你能相信我!”
“咦?你竟然会说谢谢了,哈哈!”苏灵一瞬间,仿佛放下了身上这两年里,压在身上的忧苦,笑逐颜开起来。
“果然被我宁清师姐说对。”
“她说我什么?”
“她说你就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富贵公子,有点名气高高在上,才摆出那副臭面孔,等过两年长大了,遭遇点大事,性格会变的,脾气会好的。”
云瑞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如果说长大需要那么大的代价,他宁愿永远不要长大。
见云瑞突然沉默若思,苏灵收回笑容,试探一问:“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我在想,你也长大了!”
云瑞的话,仿佛触动到了苏灵内心某处,她眼神忽然低沉许多,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是吧?我们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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