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环山的小村子,在黑夜下,宁静得像一只沉睡的小猫。
家家户户门窗紧锁,瓦缝无光,劳作一天疲惫不堪的村民们,又为了省一点灯油,都已早早钻入被窝,搂着自个婆娘,或拌几句嘴,或摇一摇床。
只有村东面篱院内的堂屋里,那桌上油灯火苗,轻舞般得摇曳着……!
小闪盘坐瓦脊之上,吐纳灵气,进入修行状态。为避免分散小闪的集中力,云瑞一般都会闭目养神。
花盈盈于灯下勾织毛衣,却心不在焉,时不时瞄一眼云瑞,几次嘴角嗫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云瑞突然开口:“这么晚了,我们去睡吧!”
“嗯!”
花盈盈轻应一声,若微若无,将针线放回竹编小篮,起身端起油灯,扶着云瑞,垂眉低眼,几乎是盯着自己那双绣花布鞋走进房间。
将云瑞扶坐下,花盈盈将油灯放置床头挂碟中,转身将门关严,栓销插紧,回身正见云瑞褪去长衣,目光瞬即避开,莲步轻移侧坐床沿,趁光线昏暗,一抹俏红浮现脸上。
云瑞将长衣挂上,说道:“你睡里边!”
“哦!”
花盈盈紧张迅速地脱下绣花布鞋,膝盖一缩,便要往里边挪去。
云瑞见状,问:“你睡觉不脱外衣?”
“啊……哦哦!”
花盈盈这便又颤抖地解开环腰束带,轻褪衣裙,只留那淡白抹胸与亵裤遮掩最后的羞涩,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螓首低垂,臂肘护住胸前尖耸,逃进被窝,往最里边钻去,几乎是贴着桦木床壁,面朝里侧身躺好,纹丝不动,仿佛已睡熟入梦。
云瑞随后也吹灭油灯,平躺正卧,与花盈盈同被齐枕。这床榻宽大,中间空隙,几乎还能容纳一人。
夜静如寂,唯有窗外春虫夜鸣!
灯灭之前,花盈盈那轻解木簪和挽扶流苏长发的妩媚动作,以及浅露在外的圆润香肩和雪白颈背。此刻,宛若春江之潮,在云瑞脑海翻涌冲击,加之那少女独特的体香,源源不断,萦绕鼻息之间,犹如沸血之火,焚炼着他全身上下。
小闪同感,那旷夜里无尽的清凉,都无法消散他浑身蒸腾出来的滚烫气息。修行无益,他身纵而起,凌空飞展,朝太衍山脉掠去……!
云瑞突然轻问:“你睡着了?”
“嘤……!”
花盈盈假装睡意朦胧,轻呓一声。
云瑞于黑夜中,看了一眼里边,道:“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嗯呐,好啊!”
兴许是花盈盈一直保持的姿势有些麻木了,轻轻躺平回来,心中瞎猜他该不会想讨论一些下流无耻且肉麻的事吧?
“你多大了?”
咦?这个时候他怎么聊这些?
花盈盈淡眉微缩,回应了一句:“我平帝三十六年六月初八所生,再过两个月,便满二十周岁。”
“我见家中就你一人,咱爹娘兄弟呢?”
“他们走的早,是我爷爷将我养大,后来我爷爷也走了,家里便也就只有我一人。”
此事久远,悲伤已过,花盈盈便不再有太多伤感情绪变化。
“你比我小两岁,那你此前,为何一直未嫁?”
这呆子,怎么尽说这些白话。
花盈盈又担心云瑞知晓真相,会一纸休书不要她,急忙搪塞一句:“没遇着合适的!”
云瑞脸皮微动,知晓她分明没说真话,再道:“我见过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见过风国皇宫里那位倾城倾国的姝月公主,可我觉得她们都没有你好看,你若顶冠戴玉,锦衣绸裙,精心打扮一番,定能压她们三分美貌。我今日之前与你即不相识,亦无婚书所指,合适与否更无从谈起,你过及笄之龄已有五年,这期间抛开你美貌不论,便是你自身勤劳、贤惠诸多优点,按理说提亲者几十上百也不为多。”
这顿夸赞,令花盈盈笑颜如花,藏在漆黑里的喜悦肆意得浮现出来,羞言细语,轻启薄唇,软软地念一声:“那你还问这么多?”
“并非我现在非要问你,便是将来生活,与左邻右舍相处,总会知道一些。只是,这其中缘由,我不想听他们编排乱讲,你是我娘子,我只信你说得话,若其中真有误会,日后还有谁胆敢添油加醋恶意中伤娘子,我拼了这副残躯,也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云瑞激昂慷慨地一番护妻狂言,触动了花盈盈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她像无边海际上的一叶孤舟,突然驶入港湾,卸下了曾经一个人面对风浪的坚强,再也忍不住这些年来积压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哽咽起来。
感受身边妙可少女的身躯轻颤和鼻酸哭泣,云瑞便又无心不忍,轻侧转身,手臂抬出被窝,隔着被褥将花盈盈轻轻揽住。后者娇躯微颤抖,柔软内心释放,更加泣泪不止,也挪身卷侧,将头缩埋云瑞肩臂之中。
怀抱柔软,轻嗅发香,云瑞言语温柔:“好了,我不问,将来无论听到什么话,我都置之不理。”
花盈盈钻出小脑袋,于黑暗中对着云瑞面孔,似乎下定决心,坚定开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害怕,也可以离开。”
在这世上,云瑞还没有害怕的事!
“我绝不离开,除非你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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