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扩不高兴的说道:“一派胡言,先生怎么就成了最大的隐患?”
梁思功低着头说道:“陛下,明岳此人,喜怒无常,不听管束,调兵遣将之时,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理由,肆意妄为,从不将战事的变化及时禀告朝廷。而且此人在南归的路上,更是骄横无比,屡次斩杀地方官员,视朝廷法纪如无……”
“够了!”
李扩冷冷说道:“有些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否则刘景就是你的榜样!”
梁思功却似乎说上了瘾,他大声说道:“陛下,幽州、燕州、定州、通州、相州、柳州、洛州、汴州、湖州,这九州之地的文武官员,都是明岳临时任命的,陛下为了局势安定,也同意了他们的奏请,如今这九州的地方官,都是明岳的门生故旧、下属亲信……”
李扩冷笑:“那又如何?先生任命的这些文武官员,也都是忠义爱国之人,难道他们就会群起造反?”
梁思功鬼鬼祟祟的走近两步:“若是帝都无事,他们自然是不会造反的……但如果陛下遇刺呢?”
“明岳此人的武道修为极高,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如果此人丧心病狂,借着入宫的机会忽然弑君,那必然天下大乱。”
“城外的御林军,半数是明岳当年的募捐。”
“明岳只要登高一呼,幽州、燕州、定州、通州、相州、柳州、洛州、汴州、湖州必然群起响应。”
“蜀中富庶之地,是前宰相赵林甫的势力范围,赵家在蜀中势力极大,如今赵林甫唯一的血脉就在明岳家中当丫鬟。”
“江南之地是唯一没经历过战火的,他们最近派了许多商人去联络明岳,送了许多贵重礼物,还派伙计跟着北义军一同行路,以保持随时的联络。”
梁思功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旦明岳弑君,天下无人敢去管,天下无人愿意管,全天下的官吏、商贾、百姓,全都会默认他弑君的事实!陛下,并非人人都像微臣这么忠义啊!”
李扩重重一拍桌子:“可笑!可笑至极!先生向来奉公守法,手上的兵权也都是用完之后即刻交回,他家徒四壁,连个小商人的资产都不如,这样的人,你用什么罪名去抓捕他?”
梁思功阴森森的说道:“莫须有……”
李扩感到心里冒起一股寒意,身体忍不住抖了几下。
莫须有,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一定要有,也可以理解为也许有罪、可能有罪。
以“莫须有”的罪名去定一个人的死罪,实在让人感到几分由衷的恐惧。
皇帝无力的挥挥手,让梁思功离开。
梁思功见皇帝心绪不佳,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
李扩沉默片刻,他轻声问道:“梁思功的话,你怎么看?”
屏风后面有人沉声说道:“陛下,梁思功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不无道理。”
“如今战事平定,朝中大臣一个个都邀功争宠,梁思功故意说一些骇人听闻的话,让陛下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将来必然仕途通达。”
李扩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屏风后面的人又继续说道:“但梁思功说的,也并非捕风捉影。”
“明岳这人,做事无法理喻。”
“他会为了一个平民或者一些小事,就毫不留情的大杀四方。”
“这样的人,对陛下虽然忠诚,但的确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如今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三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就暴起杀人。”
李扩长长叹了口气,他满脸纠结:“先生多次救我,还为了江山社稷而征战四方,如今他手中既没有兵权,也没有任何官职,难道真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要屠戮功臣?”
屏风后面的人淡淡说道:“陛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话流传千年,未必就没有它的道理……”
李扩满脸惆怅……
回到城外小宅院的明岳,向忙忙碌碌收拾房间的洛雪说道:“好了,别忙了……”
洛雪惊讶的问道:“怎么了?”
明岳向洛雪轻声说道:“马校尉和李荣在外面等着,待会他们和几个蜀中籍贯的义军,陪着你一起去蜀中……灵儿在那边生活的还不错,家产富足,你去了之后,便在蜀中安顿下来,马校尉和李荣他们有绝对的忠心,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洛雪颇为聪明,她惊恐的问道:“陛下不是刚刚出城十里迎接你凯旋吗?难道他这么快就要残害忠良吗?”
明岳摇摇头:“李扩不是个细致的人,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心里有事,他绝不会做出这种出城十里迎接的事情。他必然还是对我有所疑虑,所以才装腔作势的远远出来迎接……如果他真的把我当成好朋友、好兄弟,反倒是只会在宫门前迎接了。”
洛雪含泪说道:“明大哥,那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明岳叹了口气:“如果我走了,那多半是大家都走不了,他会不顾一切的派兵过来堵截,生怕我们到了蜀中之后割据一方。到时候不但你有危险,你弟弟和灵儿在蜀中也有危险,所以还是你单独离开比较好。”
明岳傲然一笑:“我一个人呆在帝都,就算李扩想做什么,也未必能够成功。”
洛雪抹着眼泪说道:“可就算如此,你要熬到什么时候?如果他真要杀你,帝都到处都是危险,你一个人坚持不住的!”
明岳摸了摸洛雪的头发,他语气平淡的说道:“其实,我想看看李扩到底还有几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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