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言的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该进攻还是撤退。
作为先锋,李默言需要保持全军的锐气和攻势。
所以李默言不能像其他将军那样说走就走。
但军心逐渐混乱,更多的羽箭从天而降,把燕军士兵一个个射倒。
往前,寸步难行。
撤退,还能有条活路。
李默言愤怒的跺了跺脚,他无奈地大声喊道:“撤,先撤。”
燕军士兵狼狈不堪的开始后退,再不复先前的彪悍。
然而没等退出峡谷,李默言就看到了远处遮天蔽日的浓烟。
数十名灰头土脸的燕军士兵逃了过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满脸是烟灰的士兵哭着说道:“后路起火了!我们退不下去了……”
李默言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时,李默言才想起那些可笑而拙劣的纵火陷阱。
在自己试图通过峡谷的时候,在李默言身后,不知有多少那样的纵火点在缓慢燃烧,直至变成铺天盖地的火海!
可笑的是,李默言先前还在嘲讽那种纵火陷阱的幼稚。
如今“拙劣”的火焰陷阱已经失控,变成了烧断后路的焚天大火。
李默言带着手下三千多人,被堵在山道上进退不得。
官兵的弓弩手已经从两侧的压制过来。
先前为了诱敌深入,官兵的弓箭手没有强攻。
现在战局已定,官兵的弓弩手从山崖两侧大量出现,朝峡谷里射出密集的箭雨。
燕军士兵举着盾牌,或者用尸体当做遮蔽物,蜷缩在山崖下躲避羽箭。
然而头顶上风声劲急,十几块石头砸了下来。
石头有磨盘大小,砰砰砰砸落在人群中。
燕军士兵一片惨叫!
悬崖虽然不算高,但大块的石头砸下来,足以摧毁盾牌和遮蔽物。
挤在山道上的燕军死伤狼藉。
李默言在人群中大喊大叫,拼命鼓动士气。
忽然,李默言感到一丝危险。
李默言四下张望。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支羽箭飞射而来,正中他的咽喉!
噗的一声闷响之后,李默言感到脖子透了风,凉飕飕的很是畅快。
奇怪的是,李默言没有感到太多的痛疼,只是觉得喘不上气。
李默言缓缓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断气了。
亲手射杀了李默言之后,明岳向身后的副将点了点头。
悬崖上的官兵大声喊道:“跪地投降者免死!”
“放下兵器,弃暗投明,可放尔等回乡!”
群龙无首的燕军士兵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山崖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官兵弓箭手。
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只能跪地求饶了。
至于被俘虏之后的命运,燕军士兵已经顾不得了。
刘友混杂在乱军之中,他听说官兵投降以白旗为号,便撕下一块袍袖,挂在自己的长枪上。
跪在地上的刘友大声喊道:“降了降了,我们投降了,只求一条活命!”
听着刘友凄凄惶惶的叫喊声,周围的燕军士兵没了斗志,将武器丢在地上乞降。
不多时,峡谷中的两千六百多人,绝大多数已经跪在地上。
只有百十个最为顽固的燕军,还拿着武器茫然站在那里。
官兵这边派出人手过来纳降,那些誓死不降的燕军发一声喊,转身朝着峡谷外的火场跑去。
烈火和浓烟席卷山谷,那些人没跑多远,便被大火吞没了。
明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无悲无喜。
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为了野心家的欲望,士兵们被驱赶着、携裹着,来到了战场上。
杀人或者被杀,谁也无法说清楚是非对错。
好在大多数人放下兵器投降了。
官兵将那些投降的燕军士兵缴械,然后带走分开关押、分别审讯,以得到燕军的各种情报。
明岳看着山下,而卫伯玉等人在看着明岳。
作为两朝老臣,卫伯玉很少见到像明岳这样的儒将。
这个年轻人没有官职,没有爵位,以幕僚的身份,在军中参与着各种事务。
他没有什么强制性的命令交给自己,所有的提议,都是以商谈的方式来告知。
偏偏这些计谋非常诡谲而高明,让人无法拒绝。
而功成之后,明岳甚至不屑在功劳簿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似乎功名利禄、王侯将相,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也许是因为这种不求名利的特殊作风,让明岳受到将军们的崇敬和爱戴。
别的不说,光是明岳身后那些大将,就把他簇拥的威风八面,俨然这位没穿盔甲的年轻人才是主帅。
明岳似乎明白卫伯玉在想什么,他缓缓朝卫伯玉这边走来。
随着明岳的脚步,在他身后那些将军也自然而然的跟了过来,将卫伯玉也簇拥在前面。
“卫将军,敌军前锋虽然受挫,但兵力依然占据着极大的优势……”明岳向卫伯玉说道:“还好我们已经挫其前锋,眼下不妨趁着叛军心浮气躁,将他们引到叙州一带决战。”
卫伯玉愣了一下:“叙州?为什么要引到叙州?”
明岳向卫伯玉耳语几句。
卫伯玉恍然,他向明岳竖起大拇指。
将军们聚在一起商量几句,大致商定了行军方略之后,官兵开始后退。
官兵小胜而退,又放弃了礓子岭的险要地形,让叛军感到异常惊讶。
史昭义派出了十几队斥候,四下侦查官兵的行迹。
当斥候回禀说官兵已经退出三十多里,史昭义心里泛起一个念头:
官兵又在耍阴谋诡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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