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兄妹的那一番忽如其来的奇袭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想来距离峒山论剑大会还有不到两日,几人也无法再去别处了,只好租了一间客栈静候两日后的光景。
沧浪作为隐卫,继续躲在暗处按兵不动。客栈里,四人的房间也租得甚是临近,稍有风吹草动,也好相互照应。
因为沈曦宜受那一点小伤的关系,卢玠要时时照顾,两人便租了一间客房。孙常者和小幺桑则各自有一间。只是孙常者那一间靠近阳光,小幺桑的则占了个背阴面,小幺桑便气不过,嚷着要和孙常者互换房间。孙常者自然是不答应的。
方才的变故闹得众人疲累不堪,沈曦宜还落下了一点小伤,不能沐浴。看得出来卢玠也甚为烦恼,早早地就在榻上合衣而枕,盯着桌前恍恍惚惚的蜡烛出神。
刚刚安顿不到一会儿,小幺桑就来敲门来寻沈曦宜。见世子也在,怯生生地言道:“沈姐姐,我想跟你说说话。”
沈曦宜回头看了一眼卢玠,道:“什么事……”
还没说完,只听屋中卢玠不悦地打断道:“她今日身上有伤,不宜伤身。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沈曦宜语塞。小幺桑见卢玠这么说,扭扭捏捏地不愿意,然而她又天生对世子有一种畏惧的崇拜感,虽然有些话不吐不快,却也不敢强行留在这里不走。
沈曦宜嗔了一眼卢玠,道:“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不碍事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幺桑心虚地看了一眼卢玠,似乎再问他的意思。卢玠不语。
沈曦宜轻轻笑了一下,又强调道:“你说吧,幺桑妹妹。”
小幺桑小心翼翼地说道:“能不能先请世子……出去一趟?……”
“啊?”沈曦宜见卢玠歪歪地倒在榻上一脸不悦的模样,知他是不可能配合了,只道:“要不我们出去说?”
小幺桑点点头,随沈曦宜来到了门廊。卢玠虽然也不是很愿意,但并没说什么。
孙常者正从楼下上来给虫虫换完水,叫姐俩儿二人正在门廊,好奇地问道:“沈妹妹,你的伤还没好呐,你俩干嘛呢?”
沈曦宜微笑不语。小幺桑握着沈曦宜的手,怒道:“没你事,一边去!”
“嘿——”孙常者大是怪罪,皱着眉头,“有什么稀罕的,我还不爱听呢。不过是妇人之间的小事!”
说着赌气地走开了。忽然又回过头来,问道:“小幺桑,刚才你说帮我补衣服,补好了吗?”
“快了。”小幺桑懒懒地答着,“你嫌慢就直接撕了吧。”
孙常者更是愕然,“大姐,你手下可有点准头。”
小幺桑再懒得跟他废话,扭过头去不理他。沈曦宜道:“孙兄弟,幺桑跟我正要说些秘密呢,你老是在这儿干甚,是不是就想偷听?”
“诶……”孙常者挠挠后脑勺,被人拆穿心事有点不好意思,“你俩忽然这么热乎,我能不奇怪吗……”
“赶紧走。”沈曦宜喝道。
孙常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幺桑这才慢慢说起她的心事来。原来自从卢府那时开始,小幺桑一直倾心于孙常者,一路上明着暗着的试探也不少了,可孙常者这家伙就是不开窍,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成天地巴结世子巴结沈妹妹,就是不跟小幺桑好好说话。
小幺桑能鼓足勇气倒追已然是难能可贵了,可也禁不住孙常者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里有点不太舒服,退堂鼓也咚咚直响了。
沈曦宜听罢,沉思片刻,道:“幺桑,你对孙常者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别忘了,他最爱的女子,裴青奴,尸骨未寒,他是断断不肯另寻他欢的。”
小幺桑沮丧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要等他,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每天看着你和世子在一起,如影随形,如胶似漆,心里快酸死了呦。”
沈曦宜咳了一声,好啊,原来是因为她和世子太不低调了,小幺桑实在看不过去才来告状的。
沈曦宜只好道:“孙常者这人呢,就是吃软不吃硬,还喜欢温柔体贴的姑娘。你今后事事顺着他点,莫要那么蛮横,他自然也就对你笑逐颜开了。”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小幺桑噘着嘴,猛然间问道,“我以前看见他在画册里画过你,还有其他一堆女子。”
沈曦宜急忙捂住她的嘴,“别瞎说!”左右看了一眼房门,低声道:“你别乱说,要是被屋里的那位听见,你跟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幺桑也觉得失言,低声道:“我看见他和汪公子他们给京城里的美女私下里都画了好多画,其中青奴的最多,一幅幅的都是花前月下,饱含深情;你的也有几张,也都是娴静好看的。——可是居然一幅我的都没有!是不是在他眼里,我就貌丑无盐了?”
沈曦宜叹道:“男人心,海底针,不问问他怎么能知道。这样吧,改日寻个由头,我试探试探孙常者,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时候你再决定怎么对他吧。”
小幺桑眼里顿时星光浮现,笑逐颜开道:“太好了沈姐姐,你可真是救星!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沈曦宜自然承诺办成此事,小幺桑这才千恩万谢地跑开了。沈曦宜汗颜,看来以后在小幺桑面前要跟卢玠保持距离了,否则叫人面子上太难堪,总是不大好……
此事虽然新奇,倒也不怎么难办,终究孙常者跟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夜晚沈曦宜倒在卢玠怀中浅浅二睡,窗外的月光如蓝莲花般飘动闪烁,忽明忽暗,叫人睡不着觉。
小客栈中更深露重,夜晚细汗袭来,半开的窗户吹进凉凉的风,便叫人愈加睡意全无。正好卢玠也翻了个身,半是惺忪道:“怎么,没有睡意吗?两个人挤这么个小榻,到底是不舒坦。”
沈曦宜也低低问道:“过几日我们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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