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朱紫随即一叹,眼神变得渺远起来,缓缓说出了江湖上曾经的那些旧事:
燕子门中的一位祖师黄燕与白家的孤鸿真人,年轻时出资同门,一同长大,端端是过命的交情。当时黄燕才二十三岁,孤鸿子也不过三十的年纪,两人情投意合,约定为婚姻之好,自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然而这桩婚事最终还是没有结成。因为孤鸿真人有个外姓师兄,叫离鸿真人,他也同样爱慕着年轻美丽的黄燕,眼看着心爱的人跟自己的师弟情投意合,心中妒火中烧,多次阻挠二人的婚事,甚至扬言如果孤鸿真人娶了黄燕,一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黄燕和孤鸿真人当时都年轻气盛,都把离鸿真人这句话当成一句气话,谁也没当真。可没料到的是离鸿真人虽和孤鸿真人出自同一师门,性情确实大不一样。孤鸿真人淳朴、踏实,而离鸿真人却阴险、暴戾,为了得到黄燕,他不惜做出了背叛师门的事情。
当时九州各地匪患猖獗,常常进城入室,烧杀抢掠,男的直接杀了,女子就卷走,百姓端是提心吊胆、苦不堪言。朝廷为了彻底剿匪,派了当时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卢贤王,亲自主持剿匪之事。卢贤王当时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下毒誓,剿匪不捷,绝不生还。
此时卢先贤王的正妻刚刚产下第一胎长嫡子,尚未出月子,闻得夫君要出征,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儿,冒着风寒不远千里相送卢贤王。卢贤王带领的队伍本已出征,见妻、子冒着风霜来送,三军战士皆是泪流满面,不剿匪告捷难以回头。
临走前,卢贤王最后看了一眼儿子,望了望远天的火红的风霜,道:就叫玠儿吧(平安峻拔之意),便头也不回地征战去了。
朝廷的大举出兵,使得九州鼠辈望风而逃,遍地乱窜,更有甚者甚至漂洋过海,只求躲过一时。便在这浪潮的冲击下,原本秩序井然的江湖也被流匪搅得乱了套,白家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当时每日要收留许多投奔的门客,熙熙攘攘不下上百人之数,着实叫人难以应付。
黄燕是当时燕子门的创始人,她看重孤鸿真人的才华与武功,有心叫燕子门与白家合并,两方联手,或可渡过眼前的难关。孤鸿真人答应了这个提议,就在两派即将合并之时,意外忽然发生了。
白家当时收留了一个悍匪叫王一刀,他最大的特点就是缺了一只耳朵,借此伪装成商人的样子,混在白家。他的山头几百号土匪已被卢贤王打得溃不成军,他流落到此地,混入白家,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孤鸿真人杀了,强吞白家的势力,借此东山再起。
离鸿真人为人狡猾无比,他一早就看出了王一刀的身份,却没说破。因为他看准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既能除掉孤鸿真人,又能得到他心爱的黄燕师妹。
城里大街小巷都贴满了王一刀的通缉,一旦失去白家的庇护,王一刀必然被卢贤王的人抓过去斩首。王一刀当然怕,于是离鸿真人私下里买通了他,叫他先躲在地窖里,不要有任何异动。
王一刀无法,又打不过离鸿真人,只能暂时信了他。离鸿真人稳住了王一刀后,故意叫人放出风头,说悍匪王一刀就藏在白家。然后离鸿真人又借着喝酒之际把孤鸿真人弄晕了,把他和王一刀都关到了酒窖,还给孤鸿真人换上了一身土匪的野蛮装束。
官兵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连夜搜捕白家,很快就在地窖里找到了王一刀。官兵们一看地窖里居然还有一个人,认为是王一刀的同伙,孤鸿真人百口莫辩,跟王一刀一起被抓进了大牢。
孤鸿真人被抓后,黄燕泪都快流干了,哭着求离鸿真人伸出援手。离鸿真人对她好言好语,表面上答应竭力相救孤鸿真人,背地里却狠狠地补刀,一口咬定孤鸿真人就是土匪。
最终,黄燕也没能就会孤鸿真人。孤鸿真人自己当然也觉得冤枉,在牢中仗着自己的轻功,逃跑了七次,却都被卢贤王的手下,也就是沧溟和沧浪的父亲沧天,抓了回来。最后一次出逃,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王一刀和孤鸿真人、还有被抓的其他一些悍匪,定在六月初七问斩。问斩当日,血溅七尺,这一天,黄燕带着黄汤最后一次送别孤鸿真人,把所有的仇都记在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卢贤王身上。
巧合的是,六月初七,正好也是卢家小少爷卢玠的生辰。
燕子门、白家和卢贤王的仇彻底被挑起,这其中离鸿真人可谓是最大的赢家。——他做到了一件毕生都梦寐不可求的事——他把土匪的帽子诬陷在孤鸿真人身上,孤鸿真人死了,他心口的一颗钉子终于被除去了。
孤鸿真人死后,黄燕伤心一年、两年、三年,却不能永久地伤心。再加上离鸿真人一直对黄燕百般呵护,贴心入微,终于在三年后赢得了黄燕的芳心,二人进行了隆重的大婚。
然而正当离鸿真人得意之时,当年的阴谋并非密不透风。黄燕日日苦练剑法,带领着燕子门和白家两家的人,与朝廷势不两立,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刺杀卢贤王为孤鸿真人报仇。这份执念甚至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黄燕为此神神叨叨,颇有走火入魔之象。
终于有一天,黄燕禁不住心力交瘁,再一次练狂龙掌之时筋脉尽断而亡,死的时候还是念念不忘孤鸿真人。离鸿真人被此事打击颇深,自此不再像从前那般高枕无忧,常常在夜里说梦话,还梦见黄燕和孤鸿子的鬼魂一同前来找他索命,白发也一日多似一日。
直到有一天,离鸿真人居然在梦里说出了所有阴谋的经过。正好被前来请安的弟子们听见,众人这次得知当年孤鸿子的悲剧乃是他的师兄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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