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曦宜都是蔫蔫没精神儿的。
在皇宫被皇后毒害是一方面,最是她耿耿于怀的,还是她和卢玠之间的事情。
这几日里的天气也不大好,黑夜吞噬黄昏的云,黄昏里萧瑟的风声像是哭泣的唏嘘,哗啦,哗啦,宛若肃杀般的凄凉……沈曦宜的身上盖的杯子几乎抵御不了的寒冷,凉得透彻心凉,比之前几日下雪之时更甚。
她已经有好几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了。
沈曦宜躺在夜里怎么也睡不着。许多许多的画面在自己的心里……曾经的是是非非,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忧痛愁苦,纠结于心。其实从前她早习惯孤独的模样,只是这段时间有人给了她温暖,有人叫她不再孤独,如今乍然离去,一切显得突兀极了。
宫里的人传说话来说,沈曦宜与太子有私通之罪,虽然能其人能侥幸放回沈府,但活罪难逃,她依旧不能离开沈府半步,也不能见任何人。
不仅如此,宫里还派出了两个年老狠毒的嬷嬷来到沈府,日夜不离地守着沈曦宜。这样的监视形容禁足,不禁屈辱而且叫人十分难受。但沈占秋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官,并没有任何权利对宫里的人说不。
下午的时候孙常者和小幺桑又来看她一次,可是都被宫里来的哪两个凶狠的嬷嬷给打回去了。孙常者本就脾气暴躁,差点和那老嬷嬷打起来,最后还是一无所得。
沈曦宜在阁楼上看看不到这一切,她心里虽然想念孙常者和小幺桑,却不能出面为他们说一句话。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她的双手,纠结着、痛苦着,让她不能发声,甚至挣扎一下都要费上全身的力气。
听说,朝廷里已经有人弹劾沈占秋结党营私、蝇营狗苟,意图接近储君了……那些老臣都是酸文假臭的文官,嘴巴毒得很,事事都往皇帝最痛处使劲儿戳下去。就算是谎话说上一百遍也成了真的,这让赵丰不得不起疑。
另外就是,整个李家和太后的外戚团体都支持这些弹劾沈占秋的官员。尤其是那个曾经吃过憋的李晏唐,他不仅记恨着沈曦宜和沈家,还记恨着曾经帮过沈家的孙家,参了好几本都说孙伯才与沈占秋有勾结,所以沈占秋才有这肥胆指使沈曦宜去勾引太子、意图祸国。
这样子虚乌有的话本来谁也不会当真,可是群臣之中,风口浪尖之下,最有声望的卢贤府邸却没有发声。卢家的人就像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对此事不置可否,甚至全然不关心。
看来,卢玠对她是真的失望至极了……她也对卢玠失望至极了……
是皇后。
皇后实现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她把沈曦宜困在皇宫,然后再拿一招离间计瞒天过海,两面操纵,使得沈曦宜与卢玠之间出现了不可弥补的猜忌,最终才酿成今日的结果。
她好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皇后直接杀了……可是,她那样地羸弱,她没有权利,没有身份,只不过是小门小户一个小小的庶女,皇后碾死她像碾死蝼蚁一样简单,她又该怎么像皇后复仇?
况且,皇后还是卢玠的亲姐姐。沈曦宜知道,他不会抛弃自己的亲人而相信自己的。
即便重生一世,沈曦宜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这些是是非非。她就像永远走在岔路口上,身子随风飘舞,漂泊不定,没有依靠、没有避风港,只有永无止境地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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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远不止沈曦宜所知道的那样。
大雪之日,太子赵连朝被皇帝赵丰从御书房中轰了出来,连着书本一起丢了出来。赵丰叫左右侍卫痛打了赵连朝三十大板,并且是当着他的面就打,直打得赵连朝血肉模糊。
赵连朝贵为太子,细皮嫩肉,这次却是个硬骨头的。他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却仍是一声不吭,坚决不肯求饶一声。
这样一来,赵丰便更为生气。
谁人敢触皇帝逆鳞?宫女太监虽然看见了,却一声也不敢吭声,有几位闻声而来的妃子也不敢为之求情。除了对外称病的皇后宫里不曾到人以外,皇帝怒打太子,赵连朝忤逆不孝顶撞父王的事情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其原因为何?
赵丰和赵连朝说话的时候,虽有宫女太监都被驱逐出去了,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听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似乎皇帝与太子这对亲父子之间有什么争执。
联想起前几日在沈曦宜跟太子发生的那件事……人人心中都有了几分猜想。
赵丰怒气冲冲地将一本书抛到赵连朝的额角,“逆子!枉朕悉心培育你多年,枉朕对你寄于厚望!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顶撞朕!若是你执意不肯悔改,朕就废了你这太子之位!”
赵连朝跪在地上,书角将他的额头打得鲜血淋漓,赵连朝却一声不吭,字字句句地说道:“父王!儿臣爱慕沈姑娘,而且沈姑娘也爱慕儿臣,儿臣是一定要非她不娶的,还请父王成全!”
赵丰脸上黑沉沉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女人?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朕绝不能看着你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赵连朝叫道:“父王!儿臣给您磕头了。”
赵丰面露凶光,“你若是执意如此,朕只有杀了那个女子,以绝了你的念头!”
赵连朝大惊,“不可!儿臣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沈曦宜的命!”
赵丰很是奇怪,自己立的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博观古今的大智慧,却也是他一手带大、精心培养的儿子,十多年来兢兢业业,功课也是拔尖的,从未见他如此地认准一件事情。
那个沈曦宜,只是一个卑贱的女子……而且还和卢贤府邸有牵连,无论怎么想,赵丰都绝对不会叫这样一个女子当上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
况且此事来得实在突然,若是沈曦宜暗地里对赵丰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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