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在一个休闲亭子的二层阁楼,接见了刘继冲。曹旺正跟着李四光在下面学武。
“说吧,什么事?这里没有外人。”
刘继冲直接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颗大丸子:“某是昭义节度使李筠的部将刘继冲。奉总管之命,协助陛下复国。”
昭义军节度使李筠,驻守潞州一代,颇有能力,所以才被周世宗安排在抗击北汉的最前线。北汉依靠大辽,和李筠打得有来有回,直到周世宗去世前还拔取了北汉的辽州,擒获辽州刺史张丕,得到周世宗赞赏。
刘继冲带着哭腔“赵匡胤即位之初,为了笼络李总管,遣使来给李总管加兼中书令,喻示总管可以入朝受封。总管感念世宗大恩,拒绝受命,我等怕总管惹来杀身之祸,苦苦劝阻,不得已才勉强下拜接旨。等到使者宣旨后入堂,吃酒奏乐之时,李总管还把周太祖郭威的画像挂在墙上,痛哭流涕,感到自己接受了赵匡胤的赐官,对不起后周啊。”
柴宗训听后感动不已,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忠于后周的大臣,自己老爹做的果然不错,死后将近一年了,还有大臣念着他的好。赶紧把刘继冲扶起来。
柴宗训接过蜡丸一看,一封密信被封在里面。信里字不多,大意是:要柴宗训发布檄文,邀天下忠臣攻打汴京,以报效大周。如果柴宗训怕赵匡胤的话,也可以密写一旨给李筠,他好起兵讨伐赵匡胤。还暗示柴宗训可以联系魏王符彦卿、李重进等人一起伐宋报周。
柴宗训看完之后,把纸张放在烛火上一点,因浸入了蜡,所以很快就烧完了,掉在地上被柴宗训踩成粉末。
为何现在才来邀约自己起事?如果自己答应的话,下一步定是偷偷派兵到洛阳,把洛阳偷了,然后潞州、泽州、洛阳连成一块,再加上自己外公符彦卿,可以把大部分北边给占领了。
柴宗训知道这样做的话,就是背腹受敌,西面和东面都被会赵匡胤夹击。这样一来,天下一定大乱,老爹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局面,就毁在自己手里。战乱一来,百姓流离失所,必定尸横遍野。
柴宗训接到这封密信,心里只有感动,却不心动。自己在决定禅位给赵匡胤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想过复国了,否则也不会扶他上位之后还送他一程,自那时起,大周气数已尽。再说,就算天下纷争,打赢了之后,李筠难道没有想法做第二个赵匡胤吗?
“你回去告诉李总管,本王蒙他不弃,感激他的忠义,但本王已经禅位,大周也命数尽矣。要他好好安守本分,不要做无妄之举,否则不但天下百姓遭难,自己也被兵败灭族。”
“还请殿下深思,不要拒绝总管的好意。”
“我已经深思过了,希望李总管以天下百姓为重,不要擅动刀兵。”柴宗训也莫名烦躁起来,怎么总有人来找自己密谋造反“李四光,送客。”
刘继冲见柴宗训不为所动,只好讪讪得跟着李四光离开。
柴宗训看着天空,属于小皇帝的记忆侵袭而来,想起父皇柴荣,每次出征前都要亲吻自己额头,回来时,每次都给自己带糖葫芦。想起二娘符金环,处处维护自己,把自己当亲生儿子对待。想起自己的母后符金玉教自己背《咏鹅》和《游子吟》。
直到母后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两手还攥着自己和弟弟柴宗让的小手没有松开,直到后来二娘符金环一把把自己和弟弟搂在怀里,失声告诉自己:“宗训、宗让,你们娘亲再也不能抱你们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娘亲。”母后到去世那一年才二十六岁,自己还不到三岁。
而今母后父皇先后去世,弟弟柴宗让在叛乱中不知所踪,二娘却被幽禁汴京。
想起汴京皇城的一切,皇宫还在,人却没了,两行眼泪禁不住的流下来。
国已经没了。
此时此景,柴宗训不禁想起南唐李煜的词,引起自己了的共鸣,拿起桌上的笔墨奋笔疾书: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柴宗训见曹旺在一旁盯着自己,一边看着桌面纸上的词,一边帮柴宗训研墨。
曹旺学习很认真,也很刻苦,自己当天教他的东西,他连夜都要记住了才会去睡觉,现在又跟着李四光习武。曹旺一家被杀,剩下一根独苗,还要靠自毁容面隐藏身份,同是苦命人啊。
柴宗训拉着他的手“我们今后就以兄弟相称,有为兄在一日,就不让你受一天委屈。”
曹旺也触景生情,眼泪汪汪的看着柴宗训,抱着柴宗训哭道:“兄长。”
曹旺毕竟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像自己是三十好几的人穿越过来的,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柴宗训拍着他后背安慰道:“别哭,我们已经苦尽甘来,把过去的都放下,好好活着,一定会活得精彩。”安慰了曹旺之后,自己的心情也得到了安慰,想开了许多。自己只要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百姓能安居乐业,子民属于大周和大宋有区别吗?自己又何必去争王夺霸呢?
拿起笔,在纸上接着写道:
临江仙
滚滚黄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自己作为一个未来人,何必计较这些呢?所有的一切如同过眼烟云,就不必耿耿于怀、斤斤计较;不如寄情山水,钓鱼出游,赚赚银子,泡泡小娘子,研发一点黑科技,为生活带来便利,与秋月春风为伴,自在自得。国家大事就让那些朝臣们去头疼吧。
这时候李四光也回来了“他没有停留,连夜回去了。”
柴宗训点点头,看来刘继冲专门为自己而来。
“兄长,这两首词可以送给弟弟吗?”
“你喜欢就拿去吧。”柴宗训也不以为意,反正是自己抄来的盗版,不像原着那样珍惜。
曹旺这才把诗页认真折起来,塞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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