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末时(23点),一群酒气醺醺的将领回返军营。
樊於期和嬴成蟜更是勾肩搭背、踉踉跄跄、毫无形象的并肩而行。
“将军注意脚下,那谁,刘都尉,去寻两个舞女过来伺候着将军,今夜让将军好生休息一番。”
“樊副将这是在考教本将不成?军中禁女色可是樊副将教给本将的,本将可记得清清楚楚啊!”
“末将怎敢!末将只是以为明日我等便要拔营出征,将军得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指挥大军而已。”
嬴成蟜用力摇了摇樊於期的胳膊,满脸都是无奈:“樊副将,本将知道诸位将军都有建功立业之心,但本将都如此宴请诸位了,便多等几日,不好吗?”
“本将现在还没学到多少兵法呢,现在就出征伐赵?本将心里没底气啊!”
樊於期拍了拍嬴成蟜的肩膀,满脸豪气:“无碍,末将自当为将军保驾护航!”
“辅佐将军获得此战胜利,本就是末将此行的任务!”
嬴成蟜连连摇头:“等等,再等等,等本将再多学一学再出征。”
“樊副将放心,接下来每日酒肉歌舞不断,定不会让各位将军白白等候。”
一路说着醉话,直至进入中军范围,家兵们才上前搀住了自家家主。
然而即便是被樊护架着胳膊,樊於期还是对嬴成蟜的方向醉醺醺的大喊:
“将军,您怕个甚啊,咱们一定能大胜!”
目送嬴成蟜摆了摆手,踉跄着走远,樊於期也踉跄着走向自己的营帐。
但刚回到自己的营帐,樊於期脸上的醉态便消失不见,转为一丝笑意:“看来相邦所料果然不错。”
“长安君固然善唇舌之利,却无果敢之勇,面对如此危局,他只敢躲在屯留等待机会。”
刘安脸上也没了醉意,轻笑着附和:“长安君若不如此,他又能如何?”
“他在军中做的那些事全都被将军一览无余。”
“屯留县令也是相邦的人,长安君那府上便是飞进去一只蝇虫都逃不过我等掌控。”
“长安君便是有心动作,他又能如何?”
“末将先行恭喜将军了!”
韩夫人建议嬴成蟜等在屯留,静待变数。
嬴政也建议嬴成蟜等在屯留,等他亲政。
但这么多人都能想到的法子,难道吕不韦和樊於期就想不到吗?
嬴成蟜驻军屯留不前,恰恰正是樊於期最为期待的局面。
嬴成蟜需要时间来等待机会,他樊於期更需要时间来完善自己的计划!
樊於期颇为期待的发问:“恸夫他们做的怎么样?”
樊护当即拱手上禀:“回家主,恸夫等八百人已以新兵身份进入军营各处,今夜共同鼓噪。”
“但在他们鼓噪之后,长安君的家兵也随之而来,搬出《秦律》向新兵们解释,同时以军功爵制鼓励新兵,反倒是激起了新兵们的士气。”
“恸夫等人所为有效果,但效果并没有达到我等的预期。”
樊於期轻笑:“不,已经达到了。”
“长安君的家兵看似鼓动了新兵士气,但等新兵们冷静下来后就会明白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有没有斩下敌军头颅的本事。”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是那么好剔除的。”
“今夜恸夫等人鼓噪之言都是事实,虽然是有前提条件的客观情况,但人都是盲目的,他们只会看到自己现在过的不好,却不会在意旁人曾经付出过何等努力。”
“只要他们还吃一天粟饭,恸夫等人的话就会像是一根粟壳般卡在他们喉中,只待我等将其激发!”
樊护闻言恍然,迫不及待的发问:“家主,那接下来我等该当何为?”
樊於期不疾不徐的安排:“让人假扮新兵激怒长安君的家兵,逼迫他们动手互殴,抹黑长安君家兵的形象。”
“安排人手去咸阳兵之中传流言,言称长安君意欲谋反,屯兵屯留就是在为谋反做准备。”
“去新兵之中传流言,言称长安君……”
越说,樊於期越是振奋,接连说了十几条命令后右手一挥,正声开口:
“待到士卒们怨念丛生,便让恸夫等人率先振臂鼓噪,再让军中数名中层将领带头起事。”
“有袍泽点燃心中积蓄的不满,又有将领带头承担责任,士卒们必然作乱。”
“乱军之中,长安君必死无疑!”
刘安笑着附和:“将军您也想不到长安君在军中声望竟如此之差。”
“兵变之后,将军也只能徐徐收拢兵马、镇压兵变,实在无力救援长安君,只能当场斩杀参与兵变的士卒,为长安君报仇雪恨!”
樊於期满脸笑容的摇了摇头:“只可惜了恸夫等人,必然族灭!”
刘安拱手一礼:“将军仁义无双!”
……
另一边,卦夫也搀着嬴成蟜进了帅帐。
“家主,您慢点!”
扶着晃晃悠悠直打颤的嬴成蟜进入帅帐,卦夫赶紧回身拉上帐帘,不想让士卒看见自家家主狼狈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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