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脸上有点过不去:“这不今年然姐嫁人,开销有点大,捉襟见肘的,所以,不得已就寒酸了点。”
“哼!”老夫人一声冷哼:“你那燕口夺泥,佛像剥金的刻薄名声早就传扬出来了,不是这一遭,也别攀赖在然姐头上。你自己赔了赚了,心知肚明,要不咱就把这帐一笔一笔地清算一下。”
薛氏低声嗫嚅道:“我家老爷那是死脑筋,为官正派,稻壳都没有往家里拿过一根,朝中俸禄还不够他自己花销,礼尚往来。家里日常开销都是仰仗着铺子收益,勉强度日,我这也是为了节俭一点。”
薛氏这倒是说的实话,夏员外为官虽然没有什么政绩,被人瞧不起,但是好歹人胆小,不敢像其他官员那般,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贪赃枉法。
而他的俸禄并不多,真真地不够人情年节往来。
“你也知道男人养家不易,咱们府上那些长工身后也是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指望着这点工钱。逢年过节的,一点荤腥粮米,就能让他们一家子过个高兴的团圆节,给你做事情才会卖力。你全都克扣下来,总共能有多少?芝麻一点,发不了财,可是却苦了这些长工了!”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念叨,薛氏一张脸羞臊得没地放,慌忙承认自己的错误:“儿媳知错了,等节后长工们回来,该补的补,一样不落。”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这名声可是千金不换,尤其自家男人还是朝堂上的官老爷,别出了门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薛氏唯唯诺诺地应着,老夫人才又重新换了一个话题:“转眼几位姐儿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更是要『操』心劳力,多教导着点。否则将来嫁了人,没个规矩,被婆家送回来,咱夏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薛氏被老夫人当着这多晚辈的面教训,还发作不得,只能垂首帖耳地听着:“筝姐这孩子是母亲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安生她们姐妹们自然是不敢比的。不过紫纤紫芜她们都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学习女红,熟读《女诫》,儿媳片刻不敢懈怠。”
老夫人看薛氏不顺眼,那是横竖都能挑出理儿来:“紫芜也就罢了,紫纤自幼身子弱,大夫不是说她不能劳神么,注意让她劳逸结合,不能太累了。”
夏紫纤慌忙起身辩解:“母亲一直耳提面命叮嘱着的,多谢祖母惦记。”
老夫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一个个的尽让我不省心。”
安筝将她膝上因为一时激动滑落下来的羊『毛』毡子拢了拢,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的双膝。
老夫人自己捶了捶腿,紧蹙了眉头。
安筝立即关切地问:“用不用筝儿给您拿个汤婆子?”
老夫人摆摆手:“罢了罢了,捂着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别折腾了。”
一旁夏紫纤亦是担忧地问:“祖母可是腿疾又犯了?”
老夫人点点头:“哪年一变天都耽误不了犯,疼得夜里都睡不好。”
夏紫纤欲言又止,望一眼安生,吞吐着道:“若是祖母疼得厉害,不若就让二姐给您看看。”
安生顿时就抬起脸来,讶然看看夏紫纤,有些意外。
老夫人扭脸,疑『惑』地问:“安生?她会看什么?“
薛氏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哎呀,我如何竟然忘记了?娘有所不知,安生如今可不得了,正拜在冷神医门下,学习针灸之术。这风寒之症对于她而言,应当是手到擒来。“
“冷神医?”大夫人惊呼一声:“可是被当今皇上誉为‘『药』手生香’的那位冷神医?”
一旁夏紫芜答道:“正是。”
老夫人疑『惑』地问:“冷神医是谁?”
大夫人回禀道:“您老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前两年宫里那位主子患疾,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就是他揭了皇榜,给治愈的。皇上想留他在宫里当御医,赏给他一个副院判的差事,都给推拒了,寻常人可请不动。生姐如何这样大的造化,竟然能得冷神医赏识?”
“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夫人略一沉『吟』,扭过脸来看一直一言不发的安生:“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抛头『露』面学什么医术?将来是要相夫教子的,又不能悬壶济世。”
安生没有想到,薛氏竟然主动提出让自己为老夫人诊治,并且将老夫人的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甜甜一笑:“四妹紫纤的眩晕症久治难愈,父亲有幸请到了冷神医前往府上就诊。冷神医说针灸之术可根除,但是需要坚持不懈。我们府上不能总是劳烦神医,承蒙神医不弃,才学习了针灸之术,希望能为妹妹尽一份做姐姐的心力。”
老夫人怒火渐消,一声冷哼:“这个理由勉强还能说得过去,老神医愿意指点一二,也算是你的一点造化。”
一旁的夏紫芜掩唇轻笑,讥讽道:“还老神医呢,不过是个青年男子,而且孤男寡女,老是同处一室,也不嫌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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