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柳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奢华的场面,看来母亲田贞的主张是对的。她言柳本不该是池中之物,只有在大江大河之中,才有她施展才华的机会。再想起端午佳夜遇到的公子,贵气如斯,定然也是高门大户的人家。若一直在言府闭户不出,哪里能再次与之相逢?只可惜,这次入宫的皆为女眷,不然她定有机会再见心之向往的公子。
贵妃的生辰宴设在酉时之后,而一众女眷特受邀于酉时之前入宫,是因贵妃在御花园中摆了凉水席。
天气燥热,阳光晒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疼。犊车在内宫门外停下,一众女眷迎着毒辣的日光,向御花园步行而去。凌芷惜对那骄阳浑不在意,她只顾着赏花、赏景,时不时猛地吸一口气,芬芳扑鼻。偶有蝴蝶落在她的发髻边,她欢快地挥一挥衣袖,衣衫上的蝴蝶与那半空中振翅而飞的蝴蝶交相辉映。凌芷惜宛若被蝴蝶环绕的花中仙子,白皙的肌肤在金光下闪烁,大放异彩。
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掠过,他的目光随着蝴蝶轻轻落在凌芷惜的身上,只是一瞬,又换到了别处。然而,一股说不出的异样在他心间荡开,扰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凌府众女眷在内侍官的引领下,渐入御花园深处,恰巧碰见了佟府的女眷。佟芝芸嘴角含着温婉的笑意,一丝不苟的妆容,从不出错的衣裳装扮,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她缓缓步至凌芷惜身旁,大方地唤了声:“凌夫人,凌妹妹,你们来了。这位是?”
“芝芸姐姐,这是我表姐言柳。”凌芷惜甜甜地笑着介绍道。
说话间,佟秀秀也步至凌芷惜身旁,不屑一顾地说道:“凌芷惜,如此用心打扮,是想在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出尽风头么?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你再怎么用心良苦,都不可能跃过我姐姐的。”
“秀秀,不得无礼!芷惜妹妹本就好看,莫要妄加揣度他人的心思。“佟芝芸不悦的目光扫过佟秀秀,原本桀骜不驯的佟秀秀立刻垂下头,乖顺起来。
凌芷惜心中佩服,佟芝芸端庄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说话做事也雷厉风行,的确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虽然在《玉朝花间录》中,她是薛丹的情敌,暗中对薛丹使了不少手段,但最后还是当了皇后。凌芷惜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轻易得罪了这个女人。
曲径通幽处,一众女眷绕过了粼粼湖面,穿过了几道嶙峋怪石,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径,走到了一处水榭凉亭。凉亭中放置着两口铜缸,缸中盛满了冰块,宫娥摇着巨大的扇叶,从缸中升腾而起的凉雾在凉亭四散开来,凉爽极了!
凌芷惜刚刚踏足凉亭,迎面拂来了一阵颇为凉爽的风,她不禁感慨,这不是人工空调吗?
贵妃端坐于中央,一众女眷请安之后,便赐了座位。凌芷惜抬眸,偷偷打量起贵妃来,果然是五皇子赵玉珹的生母,眼前的女子着一身常服,揉蓝衫子配上郁金香染成的杏黄裙,端庄高雅,明艳动人,即便是最好的年华已过,却依旧风姿不减。“怪不得赵玉珹那么好看……”凌芷惜在心中念叨着。
“既然入了宫,你们这些小辈也别闲着。不如去御花园里转转,兴许能偶遇皇子呢!”贵妃淡淡地说道,却让凌芷惜一惊。这贵妃的话也太直白了,竟然如此撺掇众人去偶遇皇子,这么着急皇子的婚事么?
贵妃话音刚落,那些蓄势待发的少女便匆匆冲入了御花园,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捉住一个皇子,向其倾诉相思之苦。佟芝芸和佟秀秀对着贵妃欠了欠身子,也消失在了石径的尽头。眨眼间,只剩凌芷惜和言柳还坐在凉亭之中。
“凌家姑娘,怎么不去御花园转转呀?”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凌芷惜对贵妃挤出了一丝笑容,眸光却偷偷瞧着母亲言品兰。
言品兰微微颔首,说道:“你俩也去御花园转转吧,难得入宫,莫要辜负了娘娘一番美意。”
凌芷惜和言柳被逼无奈,也入了御花园。蓦然间离开凉爽无比的水榭,再次投入艳阳的怀抱,凌芷惜终于感受到了酷暑的折磨,整个人晕头转向。
不远处有个人影晃过,随即凌芷惜耳边响起了一声轻叹,“咦?”,她转头一看,原本在身边老老实实站着的言柳却突然不见了。
凌芷惜急了,言柳该不会看见赵玉珹便追了上去吧?这可是在皇宫之中,她稍有不慎之举,都可能万劫不复。
当今皇帝膝下有三男两女,皆未婚配。大皇子赵玉潼是贤妃娘娘所出,传闻是个闲散皇子,对政事不甚上心,待人颇为温柔有礼;三皇子赵玉卿是先皇后的独子,先皇后仙逝之后,由太后抚养长大。
赵玉卿颇有调兵遣将的才能,手握兵权,被皇帝派去边关清除邻国的敌寇。近段时日,恰逢边关大捷,赵玉卿班师回朝,他是角逐太子的有力人选。传闻三皇子赵玉卿骁勇善战,却生有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容,即便是野心勃勃的世家女,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也不愿嫁与赵玉卿为皇子妃。
五皇子赵玉珹是贵妃之子,依仗着母家的权势,他也是太子的有力人选。今年年初,贵妃求皇帝为赵玉珹和佟芝芸赐婚,亲上加亲,以巩固赵玉珹与佟家的关系。而皇帝却并未立时应允,只是推说将在中秋佳节颁布圣旨。赐婚的旨意还未下,天下之人却已默认赵玉珹的表妹佟芝芸便是他的未婚妻。
凌芷惜怕的就是言柳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一时盲目,惹出祸端。那拥有仙人之姿的赵玉珹可不是常人所能觊觎的,不管他日后是不是喜欢薛丹,他都是佟芝芸的掌中之物,得罪了佟家,那便是与滔天的权势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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