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钱自然是做不到的,坐镇法师塔的高阶法师,也没有这个权限。
更何况,聚集起来的这一队人,不算瑞默尔大公爵,最强的高手是个老兽人,大公爵看他举手投足的威势,足足有十五级。
十五级,哪怕是带了重病的十五级,也足以在绝大多数的大城市昂然行走,并且成为公爵、侯爵的座上宾了。
请瑞默尔大公爵帮忙照管这支队伍,不过是提防有超过预期的高手来袭,以及,平衡各方势力而已。
毕竟,兽人,野蛮人,血族,本地骑士,光辉教廷的圣职者。没有一个超强力的高手镇着,那真是分分钟要打起来,但是,有个高手,咳一声,他们就打不起来……
这样子,大公爵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多,进入尼德兰境内之后,更是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危险。而没事可做,便也要不上价来,只能跟着众人慢慢行走:
而且还要压低了速度,迁就那几个等级最低的家伙。
五个“在当地找到的好苗子”,两个来自白狼领,两个来自萨克森领,剩下一个,甚至是从七大选帝侯之一,科兰纳大主教的领地跑出来的!
都是自学成才!年龄普遍25岁以下,等级一至三级……
虽然还是很低,而且远远低于尼维斯的法师平均等级,但是,在旧大陆的魔法荒漠,在光辉教廷的眼皮子底下,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瑞默尔大公爵独占了酒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忍受着酒馆里的嘈杂声和粗俗的大笑大叫,心里满是不耐。
从这张桌子往外,两个兽人占据了第二张桌子,野蛮人们占据了第三张,都在抱着脑袋大的木杯拼命灌酒。
两位老骑士,和两位光辉教廷的圣职者,在交头接耳,低声私语:
“您要去尼维斯看病?”
“是啊,早年落下的伤势,到现在腰疼,腿疼,一变天,哪里哪里都疼。家里人就说,送我去看一下,万一能解决呢?您呢?也要去?”
“是啊。”年轻一点的女性圣职者反手锤了锤腰杆,脸上露出一点痛苦,很快又转为坚定:
“我不但要去治疗,如果可以,我还想在那里学习一段时间……他们的治疗方法很特殊,很多我们都做不到……”
“教廷不会处罚你吗?”老骑士担忧地皱眉。瑞默尔大公爵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光辉教廷的圣职者,也会往尼维斯跑,去学新的治疗术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圣职者倒向了魔法议会,教廷的根基又动摇了一部分……
“我已经脱离教廷了。”女性圣职者昂首一笑:
“我实在看不惯他们……不允许帮助产妇,不允许帮她们减免分娩的痛苦,把痛苦视为她们的罪孽……明明,明明很多姐妹能活下来的,明明很多姐妹,不用受那么多苦……”
身为修道院里的嬷嬷,她自己是不允许结婚的,更不许生孩子,也就没有挨过生产的苦痛。
但是,护理贵族女眷,护理那些怀孕、生产的女眷,甚至,为了荣耀光辉之主,走到城镇里去,村落里去,帮助那些贫苦女性,她也见到过各种各样生产带来的危险和痛苦。
而这些危险,这些痛苦,她们不允许事前介入,不允许帮助,不允许拯救:
“这是她们的罪孽!是她们与生俱来的罪孽!”
教典上,明明白白地这样写着!
如果她还在光辉教廷的系统里,她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斥责,绝罚,剥夺圣力,甚至直接上火刑架,前辈的下场,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但是,所谓我的信仰直接归于主,我的力量直接来源于主。接受了这个想法之后,她毅然决然地走出了修道院,来到北境。
她的力量并没有因此衰减,她更能够自由自在地做她想做的事,能得到有关剖腹产相关的更多知识。但她还是觉得不够,她想要得到更多,想要知道更多!
瑞默尔大公爵微闭双眼,轻轻点头。人类啊,这就是人类啊,无论什么理论,无论什么压迫,都压抑不了他们追求生命、追求减少痛苦的渴望。
他们的生命力,就像野草一样,哪怕一把火烧掉了,哪怕冰雪压了整整一个冬天,第二天,还是会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那你呢?”方桌另外一边,另一位老骑士,和一位须发洁白的年迈圣职者,也在窃窃私语:
“你可是从特里尔大主教的领地跑过来的……接受别人的治疗术,真的不怕信仰崩溃?”
“有什么好怕的?”年迈的圣职者傲然一笑:
“病就是病,治疗就是治疗,治疗术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人。不如别人,去学就好了——”
“而且,还有一些病症,是没有办法通过治疗术治愈的,或者只通过治疗术治愈的。论文上写的那些东西,有些我能理解,有些我理解不了……我拿到的的论文太少了……”
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教廷再怎么严防死守,也不妨碍真正的高层,能经常拿到魔法议会的论文。但是,他的层级还不够高,更何况苦修士本就游离于教廷核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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