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州县,同辰州县一样,都是小县城,不大。
兄妹四人拉着板车,看着城门口排起的长龙,明志放下拉板车的拉绳,揉揉勒疼的肩膀,转身对后面推车的弟弟妹妹,说道:“我去排队,你们先在边上歇一歇。”
玉娘踮起脚尖,看看排着的长队,想了想,走到明志身边说道:“大哥,我先去前面问问情况。你们先等一等。”
明志道:“我去问吧,你看着他们两个不要乱跑。”
玉娘道:“那大哥去问问,是否让咱们能穿城而过,若是不能,能不能进城买点东西。”
“好,我知道。”明志应下,匆匆跑到最前面。
玉娘则和明学、秀秀把板车拉到一边上等着。玉娘看着排起长队的人群,穿着都是破衣烂衫,后面还背着各种沉甸甸的背篓。
她猜测这长队中大多数是逃避战乱的村民,恐怕今日进城不容易。
果然,明志再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们,像他们躲避战乱的村民,今日不让进城,更不可能让他们穿城而过。眼下他们粮食足够,里面套的衣服也是新的,不进城也无所谓。
于是,兄妹四人商量,还是尽快赶路,不进来州县县城。
兄妹四人逆流而上,挤出人群,来到县城外围的官道上,又走了一段路,抬头看太阳挂到了正上方,看来是午时了,明志停住脚步。
“咱们先吃饭吧。吃饱咱们再赶路。”明志对后面推着的弟弟妹妹说道,又在附近找了棵大树停好板车。
明学第一个响应,“咱们肚子正好饿了。”
明志对弟弟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无奈,想要开口训斥,又见玉娘冲他摇头,只得说了两个字,“稳重”。
明学吐吐舌头,收住自己的高兴劲儿,与玉娘一起翻出烙好的饼子,和陶罐里的腌白菜。兄妹四人一连几日都是吃这些,早已经没有了第一天的兴奋。
而且,大饼放了几日,有些干巴,吃了有些费劲,不就着水很难咽下去。所以,现在吃饭前,他们都要在陶罐里煮一锅水或者稀米汤才能开饭。
这会儿,明志正生火准备煮一锅热水,等晚上再做饭汤。
水很快烧开,一人倒了一碗,就着腌白菜,一张大饼,兄妹四人很快吃完。下午还要赶路,明志和明学两个大小伙子,一块饼子根本不会饱,玉娘又拿出两张饼。
很快,兄妹四人都吃饱,准备启程赶路。
“哒哒,哒哒——”五六辆马车从他们眼前过去,幸亏前几日下雪,路上还是湿漉漉的,不然这马车一过,就是一片尘土。
等马车队过去,明志又拉起板车,玉娘和明学、秀秀在后面推着。若是走累了,明学和秀秀轮番上车歇一歇。本来明志是让玉娘和秀秀上板车。
可玉娘不愿意,她是姐姐,怎么总是让明学受累呢。
这样,就换成明学和秀秀轮着上马车歇歇。
刚才吃饭,已经歇过了,这会儿都自己走着。自从有了这板车,他们赶路轻松许多,只是苦了明志,肩膀上已经勒出几道血印。
后来还是玉娘想了个办法,在明志肩膀上垫厚了几层,这才好些。
玉娘看着又过去的几辆马车,羡慕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有了马车,就更好了,赶路再也不用受罪。”
明学道:“姐姐,那咱们抢来一辆不就行了。”
玉娘听着这话不对,看来前两次砍人的事,让明学琢磨出好处,思想出了偏颇,要赶快悬崖勒马,不然他们就要出一个土匪。
“明学,这世道不太平,杀伤抢掠到处都是,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也这样做很痛快?”玉娘不想像明志那样训斥明学,除了看起来有些威严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明学一点也不知道玉娘如何打算,只觉得这话说就是自己现在想的,“是呀,就像我们在那户人家,要不然咱们现在也没有板车。”
玉娘听自己猜对了,心里暗叹光想着好处了,忘记教训几句,还好发现的不晚。
“那你想过吗,为什么会这么发生这么多事呢?”玉娘打算让明学自己琢磨出来。
明学很聪明,一会儿就想到了,小声的在玉娘耳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世道乱了。”
玉娘听明学说出来,接着又说道:“明学,那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这次,明学很快摇摇头,坐在板车上的秀秀也摇着头喊道,“我也不想,整日赶路太累,就是坐在板车上也颠的难受。”
玉娘冲秀秀竖起大拇指,“秀秀真聪明。”
扭头又对明学说道:“看,人人都想过平安,安稳的日子,那就要遵纪守法。有了道德捆着,有了法律绑着,谁也不能随便乱来,这样世道才能安稳,才能有好日子过。”
明学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纠结的说道:“我听说有些土匪只抢劫那些富户,或者总是欺负别人的地主老财,那样也不行吗。”
玉娘道:“他欺负人你就去抢他,你算不算也欺负人?”
“这怎么算欺负人呢,这是除暴安良。”明学拍着胸脯说道。
玉娘道:“这词你还真熟悉。那你再想想,天下人都这么想,你也去抢,他也去抢,谁都不干活,就等着抢别人的,那地里的地谁种,店铺里的东西谁还去卖,你穿在身上的布,谁还去织;都等着现成得了。”
“长久下去,人人都成了土匪,这世道就更乱了,今日你抢了我,明日我抢了你,你想要的安稳日子还能有吗。”
明学把这番话听了进去,不住的点头,“姐姐说的对,那我们之前做的事。”
玉娘又道:“这就是世道乱的结果,也许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不过,我们要谨记,人家不惹我们,我们也不能去招惹别人。所以,我们要等着天下拨乱反正,迎来安稳日子。”
“但是,明学眼下天下不太平,还没安稳日子,你要记住另外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记住了。”
“姐姐,我还是不明白,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明学彻底糊涂了。
玉娘笑道:“你好好想想,姐姐相信你一定会想明白。”
玉娘话音刚落,又几辆马车超过他们,明学这次没露出羡慕的眼神,只愣愣的看着走远的马车,不知是否想明白了玉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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