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头山冲天的火光百里之外都应该能看到。
如同一把巨大的火炬点亮辽南地区,皇太极谋划的夜攻行动胎死腹中。
那把其余两面的森林也替明军点燃?
看起来没问题,执行起来如同鸡肋,山顶有凹地,明军会热,会很热,然后也没有然后了,等于浪费一晚时间。
就算缺水,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壶也能扛一天,那点火有何意义?
皇太极还在犹豫要不要恶心林威一把,只见兔头山半山腰西边也燃起冲天火光…
好嘛,林威自己点了,夜攻彻底告吹。
代善、李永芳、德格类、多尔衮、阿敏陆续来到中军,看着大火齐齐无语,合着热闹了一天白耽误工夫,宛平侯完全是个怪物…
哈哈哈~
皇太极突然附身大笑,笑了好半天才起身,“朕能把林威逼到如此地步,也算出了一口恶气,让勇士们休息吧,明早天亮以后,光秃秃的大山更利于进攻,那时候的明军肯定奄奄一息。”
其实他有更加兴奋的事忍不住分享,可惜身边人无人能意会到。
其他人都走了,代善靠到身边,“布木布泰会被林威带回去?”
皇太极猛得扭头,眼中似喷火,代善被看得一愣,但皇太极的精光很快消失,轻轻挥手道,“不会,布木布泰上山只为诛心,不是做内应,林威只要知道朕想做什么就可以。”
“可我们不知道林威想做什么。”
代善凝重的回应让皇太极再次扭头,“二哥何意?他除了杀我们还做想什么?”
“不知大汗有没有发现,如今的宛平侯与前年的林都督完全不一样,林都督逮住女真头领就是杀,甚至专杀头领、专杀中军,如今的宛平侯除了杀两位弟弟,其他人动都没动。就算他高傲,但姐姐和十四弟、豪格他连见都未见,不得不令人深思。”
皇太极停顿了一会,眉头一皱,“朕还是没听懂二哥想说什么。”
代善挠挠头道,“我也没想明白,父汗说过三国诸葛武侯七擒七纵的旧智,大汗还记得吗?看起来他想让辽东臣服,而不是想要我们效忠。”
皇太极再次停顿了一会,“有区别吗?”
“有…有吧,毕竟他在沈阳杀了很多汉民,多少会有心魔,他不想再杀了,想要辽民重归大明。他想要二百万辽民归心,而不是我们带着二百万辽民效忠,他不需要我们这道桥梁。”
皇太极脑袋轰隆一声,脱口问道,“二哥是说,他想让我们与土默特俺答汗一样归顺明廷?”
代善还没有回答,皇太极又立刻摇头,“不,这不是林威,他是想打败朕,甚至捉住朕,然后让女真接受明廷统治,消除两族恩怨?”
代善还是没有回答,但这次皇太极自问自答的点点头,“应该是如此,这样大宁的布局就说通了,他没有破坏赫图阿拉也说通了,他想归治草原、归治大山,让汉民与女真、鞑靼并存。”
兄弟俩沉默了,皇太极突然吭哧笑一声,“朕该说他做梦,还是该说他狂妄,堂堂武权勋贵,怎么如此幼稚?”
代善这时才叹气一声道,“他年轻啊!他聪明啊!他还有很多没有亮出来的能力,大明朝玩了二百年火器,没有林威两年玩的明白,若再给他两年、五年、十年…”
皇太极从来不会低头,但听到年轻两字,还是有点累了,缓缓坐在山头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兔头山熊熊大火出神…
兔头山的确热,所有人都躲在山顶方圆五里左右的凹地中,上万人扔掉衣衫,倒在草地中看天空发呆…
不是热得受不了,但火场的负压很闷,士兵们还得死死护住身下的火箭溜,生怕来点火星直接升天…
林威之所以敢点火,当然有点后手,若山顶承受不住,能灭山火的只有更猛烈的‘大火’,向火里扔火箭溜爆炸头,只要够多,瞬间可以炸开一条通路。
同样的道理,女真人在山坳中的那些火墙也可以。
这就是火器给现实带来的另类解决办法,破坏到极致,也能破坏毁灭,死亡的尽头就是重生嘛。
除了这个原因,点火也是门技术活(森林消防可是门专业),若先点南边,热量会全部到山顶,明军直接化身烤肉串,先点北面却能与风头在山顶形成对流快速散热,然后再点西边也是一样的道理,对流对冲嘛。
现在还没点南面,等北面明火小了再说…
石头简易房里面的林威,感觉自己有得道成仙的潜质,喝了一碗人参大补汤,面对六个闪亮的诱惑,却能做到心如止水。
单衫光腿的他坐在布木布泰带来的被褥中,靠在石头上看着外面微笑,丁贤思紧紧坐在身边,生怕那五个不要脸的人靠过来…
山火是人类天生惧怕的自然灾害,估计这上万人以后活着回去能吹嘘一辈子。
宛平侯能驱使山火作战,多么神奇的技能,是不是天神下凡呢…
“侯爷,士兵们在保护什么?”
门口不停向外凑一眼的布木布泰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身边的丁贤思立刻答道,“送女真入地狱的钥匙。”
布木布泰没有等到她要的答案,拿起衣服擦擦脖子的汗,低声对林威说道,“比起山里的女真人,草原人更怕火,春秋季若来一场火,能逼着整个部族迁徙一次,若存储的草料发生大火,大量马羊饿死,部族三年缓不过来,所以草料大多在大河大江边…”
林威一歪头,“火线灭火是草原几千年的智慧,有这么难吗?”
布木布泰又摇摇头,“火线灭火需要掌握风向,大火一起风向飘忽不定,草原可没有山梁阻挡。”
没有实践最好闭嘴,林威笑笑无语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准确掌握火势走向,这年头又不能俯瞰火场,又不能即时通讯。
山顶上万人很安静,噼里啪啦的烧柴声此刻听起来很有韵律,林威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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