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清晨。
大战两天后,林威从大福船卧室醒来,如今还在鸭绿江口。
没有彻底解决东虏,但击垮了他们的人心。
应该说,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但归治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适当的契机。
如今大明中枢处于权力混乱中,当然不合适。
马世龙从凤凰城撤了回来,因为明军不撤,女真人就会撤,他们一旦撤退就是崩溃,辽东会陷入混乱,二百万人大乱斗,没人能养活他们,不如撤回来让女真维持过渡期的稳定。
宛平侯的话很快在东江蔓延,阿敏的两蓝旗顺利进入治下,九连城、义州、渭原、宽甸…鸭绿江两岸这两天一片欢呼。
大明权争结束之前先解决了辽东边患问题,也许是精神突然放松,也许是吃了太多的补药,精力旺盛很多,昨晚与众人在船上喝了一顿酒,现在还头疼。
再加上身边的女人两眼放光,免不了热烈庆祝。
林威无数次从船舱醒来,今天格外神清气爽,推开舷窗,阳光明媚、气清景明、绿意盎然,天地与江水一色,充满勃勃生机。
回头看到胸口的人,脑子又被牵扯回京城。
悠悠叹气一声,丁贤思醒了,手脚并用死死抱在身上,抬头猛然看到窗外,连忙把两人盖住,“讨厌,不怕别人看到人家。”
“除非爬到船舷,怎么可能看到你。”
丁贤思眼珠贼兮兮转一圈,哪有平日里聪明,快速起身关闭舷窗,回身再次坐到身上,“妾身要回去了,夫君也不说心疼人家。”
权争的狗屎一旦回到脑子里,林威哪有兴致,直接抱着下地放到桌子上,没想到她还不放手,干脆敲敲隔间木板。
大美小美进门,看到香艳的场景顿时扑哧一笑,“夫人可太贪心了,您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侯爷,也许有孕了。”
丁贤思一直埋头在怀中,看到两人进门才跳下来回到被窝里。
刚才已经看到有三艘快速帆船在船队边等候接人,她得走了。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丁贤思盘头后,林威才后知后觉明白她为何‘赖着’自己,新夫人只是想补齐她没有的洞房花烛夜罢了。
拉到怀中抱抱,低声交代道,“沈老三也回去,他会一路护送你,夫人回京把该说的话告诉他们就行了,记住,不要和他们说太多话,你爷爷丁绍轼也不要,更不要答应他们给我又返回什么话,回家两天,三月二十八前,沈老三会把你送到京郊军营。”
丁贤思也顿时被拉入京城深深的黑暗,两眼郑重看着他,“夫君已经战胜外敌,已经拥有大明朝君臣求都求不来的威望,京城还难解决吗?”
林威无声笑笑,“若他们心甘情愿,大明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也是,丁贤思说了句废话,看得出来她十分不舍,垫脚抱着男人给了个深吻,才抿嘴笑笑,“妾身在京城等凯旋的夫君。”
一刻钟后,林威站在甲板,目送几艘帆船飞速离去,到山里这段时间,京城没什么事发生,但整个大明官场如同一根紧绷的弦,自己迟迟未出现,他们很可能崩溃。
不管怎么说,总得保持大局稳定。
林威深吸一口气,扭头悠然进入船舱,这里还有两个客人,布木布泰和德格类。
她俩昨天晚上被皇太极派过来,与东江诸将谈联系方式,否则林威一走,这边的骄兵悍勇很可能为了功勋主动挑事。
这种事在历史中强大的一方中屡见不鲜,辽东现在经不起嘲讽,更别说去攻击。
林威也担心这种情况,已传令辽西的赵率教别到辽河防线找事,专心防御林丹汗。
昨晚来的时候东江正在宴会,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还没有正经谈事,林威屁股后面跟着很多人,离开前必须诸事安排妥当。
两人等他坐到主位,幕僚和下属也落座后,才躬身行礼,德格类抢先说道,
“侯爷的实力和心胸我们全看到,大汗没有犹豫,否则是对侯爷心胸的侮辱,兔头山一战,好处是省得我们向族人证明,坏处是军心不稳,很多勇士现在就想回到山里去打猎捕山货。侯爷能给女真一个时间吗?您别误会,我们不怀疑侯爷的实力,更不怀疑侯爷的手段,但…大明朝一言难尽,您会杀他们结束朝堂权臣,主持天下吗?”
“不会!”
林威的回答很干脆,随后又淡淡说道,“本侯当然会杀尽挡路之人,但是大明朝的聪明人非常多,本侯的朋友现在非常多,不管他们是真心实意,还是居心叵测,都不能用简单的血腥解决。
一个国家面对内部事务,边境的办法完全不能用,本侯不可能用刀子逼他们臣服,容人之量有时候就是忍,也必须忍,否则会给后人恶劣的先例,皇太极不能用我对付你们的办法类比朝堂,毫无可比性。”
德格类想了想,忍着受伤的胳膊艰难拱手,“外臣…属下明白了,侯爷能给个时间吗?”
林威扫了众人一眼,呵呵笑了,“其实你们想多了,林某对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甚至半年都用不了,并不是你们想象的几年时间。”
德格类顿时面露惊喜,脱口问道,“半年?这么快?”
“很快吗?本侯解决辽东也不过十天时间,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新军械,新战法,意味着新时代来临,当我普及新武器新战法的时候,就证明我们拥有了控制这种力量的体系,也有了利用这种力量开创时代的手段。”
“属下静等侯爷喜讯。”
林威点点头,看向布木布泰,她面对众人脸色稍微羞赧,并没有兔头山的‘豪放’,行礼之后缓缓开口,
“侯爷,除了与东江诸位将军联络,妾身的亲哥哥当日就在正黄旗骑军中,科尔沁分四大部,酋长巴腾伯父和父亲领两部大约占科尔沁七成部族,堂兄体弱去年阵亡,哥哥其实已是下任酋长…”
她停顿了一下,林威不置可否,伸手示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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