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一路来的太快,就算有前哨通知,也仅仅提前一日,显然所有人都有点措不及防。
身后的信王此刻才明白,宛平侯竟然准备夜审福王谋反之案。
云梦公主换了一身亲卫的铠甲,站朱由检身后低声道,“审案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保持沉默。”
信王看一眼停留在码头不入城的林威,回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侄儿监督审案,名义上还会接受福藩。”
云梦不耐烦道,“因为该你说话的时候,你是个愚蠢的哑巴,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什么也是火上浇油。”
信王还未消肿的脸颊顿时泛起一丝青色,怎么谁都来羞辱他,宛平侯都说老子没有谋反,你们却认为老子曾经有过想法。
云梦好像看懂了他内心的想法,面露不忍,最终无声叹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由检,若想做个有为的皇帝,你得大骂他留在官船不合礼制,然后悄悄把张嫣送给他,这才是权争的思维,脸面的确无所谓。
若有别的想法也行,但你不能让人看出来,堂堂亲王面对四威发自心底的胆怯,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到自己嫂嫂赤身躺在别的男人怀中,怎么能面不改色呢?
既没有陛下的隐忍,也没有正常的爱恨,只剩下可笑的沉默与不合时宜的犟嘴。他给你机会表现了,可惜你没抓住,仅仅两日,四威就把你性格摸的清清楚楚。”
咯咯咯~
信王突然牙齿打颤,猛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警惕向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们姑侄,才竭力控制情绪慢慢恢复。
人,要做个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朱由检一瞬间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云梦又不忍了,递给他一个手帕,轻轻说道,“姑姑也是才想明白,没关系,既然他想做英雄,那就让他做个英雄,他不会杀你的,四威有我们无法理解的高傲,毕竟皇家也无力阻挡他做英雄圣人。”
“皇…皇兄…?”
“陛下和你不一样,他不争,朱明就彻底没了,他争,你才有机会为朱明传位,大明才能姓朱,皇帝的命可以带走历代恩怨,也可以带走很多无法处理的矛盾。”
两人安静了,宛平侯在码头不动,导致外面的官员压力很大,整片空间都安静无声。
藩王出巡,二千护卫是大明规制,皇帝圣旨来的急,他们到洛阳四五百人总是有的。
黑暗的夜色中,一条火龙慢慢靠近码头,等众人看清楚后,一顶顶金色的轿子在火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除了藩王,还有世子、世孙和郡王,上百顶轿子出来上百个金纹蟒袍宗室。
林威的坐蟒红袍已经是官员极致,当然无法与金纹蟒相比,藩王们按照爵位高低,辈份高低自动站队,下巴微扬故作高傲,个个如同油腻的大肥猪。
“宛平侯,福王就算有错,也用不着夜审吧?大家来此地两个多月,耽误了多少时间,就你宛平侯着急?”
林威眯眼冷冷扫了一眼对他说话的老年大胖子,花白胡子配圆滚滚的身材,肥肉一堆连脖子都看不到,没死真是内脏强大。
杨寰到身边附耳轻声道,“当世代王,高陛下两辈。”
老子管你什么鸟,林威懒得搭理,只是回头瞥了信王一眼。
朱由检盯着一群闪亮金纹蟒袍不知在想什么,云梦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反而疑惑回头看向自己的皇姑。
云梦气不打一处来,很后悔刚才没有说清楚,低声提醒道,“你是监督审案的藩王,福藩一切都是你的,宗室其余人得你去联络,四威与他们无话可说,没有丝毫身份压力。”
朱由检顿时提起精神,抖抖衣摆到众人面前拱手,“孤乃信王由检,见过诸位族爷、族叔、族兄,让大家久等了,宛平侯奉命审理福王之案,孤与大家一样,都是作为监督藩王来听审,咱们还是请宛平侯赶快开始吧。”
“侄孙好/族侄好…”
众人乱七八糟一顿见礼,代王又提提腰带开口道,“开始当然该开始,没必要这个点开始吧?两个多月都等了,宛平侯太无礼…”
信王连忙摇手,你别没事找事,猛然看到身后的情况,原来代王不是说闲话,林威真的…太无礼了…
因为宛平侯已带着亲军和亲卫大步入城而去,对他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狂妄,大胆,放肆…亲王郡王们内心齐齐大骂,却也只能咬牙切齿跟上。
洛阳城上治安兵丁站得满满当当,街道上又站满亲军和京卫,到福王府的大路空无一人,林威大步来到门口,后面的人一路小跑,还有点气喘。
杨寰看他盯着朱漆大门看了一眼,连忙躬身说道,“福藩一系全在府内羁押,包括长吏司所有属官。”
林威回头冷冷瞧着他,“郑贵妃的人头呢?老子是不是说过让福王先看看害人的代价?”
杨寰脑袋嗡嗡响了一会,他不知道呀,猛然看到林威冷冽的眼神,顿时看向魏忠贤,后者连忙解释道,“侯爷,关师处理了,死…死者为大,不…不不…毕…毕竟是皇贵妃…”
魏公公心里苦啊,宛平侯与福王有真正的血仇,眼里的杀意能吓死人,关咱家何事…
“三师兄,把人全部带到前院,马上…”
这一声师兄,让杨寰更加感受到林威无法阻挡的杀意,连忙挥手叫亲军入府。
林威在门口站了一炷香时间,后面的藩王才跟上来,当地的官员又不敢超过宗室,喘气的喘气,闭嘴的闭嘴,气氛慢慢开始凝重起来。
院中传来女眷对亲军的呵斥声,林威突然一挥手,下令五百京卫上房,等京卫拿火铳指着大院,里面马上安静下来。
就是贱!
林威暗骂一声,负手大步进入福王府邸。
绕过流光溢彩的华丽龙纹照壁,院内莺莺燕燕之前站着四个金纹蟒袍男人。
代王就够胖了,福王一家真叫了个福,个个油光满面、肥嘟嘟的大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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