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焦原
位于兕国边境以外几十里的一处地势开阔之所名为三焦原,这里本是一处肥沃的草场,春夏之际植被旺盛,草木繁茂,白云绵绵的羊群散落其间,充满生机的草场如今已被枯黄覆盖。
“将军,前方就是三焦原!”
兕寒策马立在一处高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的三焦原,冰冷的面具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然,如雪山的寒冰一般,远远瞧上一眼便能令人不寒而栗。
阿青立在他的身侧,伸手指了指近在眼前的三焦原。
“斥候回来了吗?”
“回来了两路,还有三路也快了,属下让人将高地都占下了,以防北疆人占了优势偷袭咱们。”
阿青朝手心呼了口哈气,霎那间眼前就凝成了一片白雾,胯下的战马冻得不停的踢踢马蹄,这天实在是太冷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遇见这样凛冽的冬季,这北疆人真是疯子,大冬天的搞偷袭,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阿青心里骂骂咧咧的,可是兕寒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北疆大汗不是一个头脑昏聩的,这样不利于征战的环境里还要孤注一掷,若说他没有准备兕寒是不相信的,可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探查的哨骑传来消息西境的巴方此时也有异动,这样两线夹击若是没有蹊跷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让人藏好了,别让北疆人发现,中军大营是否安排好了?”
阿青应道:“您放心吧,有厉跟殇留守中军还有我留下的人定然不会有事,他们的手里皆是精锐,便是那北疆前来偷袭,咱们也能叫他有来无回!”
兕寒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将军,这北疆人的营寨按理说离这里更近,可是为何还不见他们的人影?”阿青抬眸看了眼头顶的太阳。
“已经到了跟他们约定的时辰了,可是却未见其人,这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兕寒目光灼灼,声音低沉,“虽然那个北疆二王子从未见过,但是能在诸王子之争中安然无恙的人定然不是个心思浅薄的,听说他师承北疆乌孙将军。”
“那乌孙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当初父亲就曾在他手里吃过大亏,若不是母亲守住了城池,如今的兕国估计就不姓‘兕’了。”
阿青倒是知道那场刻骨铭心的战争,毕竟那可是兕国人心里的骄傲,他们用自己的决心和团结守住了他们的家园,同时,那一战也是残酷的,断壁残垣里哀鸣般的哭声,刺目的鲜红,数不尽的死尸,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时的他与将军皆是稚童,可是他们却真实的见证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也是那一次他们才明白何为战争。
暗卫营里教头都出去迎战了,他们亲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画面变成一片死灰,那次大战后他们都变了,将军变得越加冷漠,也更加刻苦,他拼命般的训练,就连君侯跟大妃都不解他的变化。
可是阿青明白,将军要做的御敌于国门之外,他不想这样的事在出现。
他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作坚不可摧的城墙,兕国尚武,兕国的勇士更加崇尚铁骨铮铮的强者,如今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死这座城墙上的一粒石一抔土,哪怕化作漫天飞尘也会与光同尘。
国在,我在——
“报——”
正当斥候骑马来报之时,远处的声响隐隐传来,由远及近的震动让胯下的战马不自觉的甩动马鬃。
“报,将军,已经有北疆骑兵的踪迹了!”
“下去吧。”
兕寒拉起缰绳,吩咐阿青,“传令下去,白影营跟我下去,其余的人按兵不动。”
阿青闻言有些不放心,“将军,白影营只有八百,是否……再多带些人。”
兕寒双手握了握,松了松手指,声音无波无澜,却莫名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不用,你留下看着剩下的人,决不许让敌军发现尔等。”
“记住本将交代的话。”
“将……”
“嗯?”
阿青刚要出言阻止,无他只是感觉将军这样太过冒险了,这纯粹是拿自己当做敌人的诱饵了。
可是刚一出口,就被兕寒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森然的战神面具上的花纹深邃而神秘,里面的一双眼睛幽暗沉沉,像是隐藏着无尽的黑暗,这样的兕寒是平日里未见过的模样。
“属下,多言了。”阿青迅速垂下眼眸,抱拳告罪,那是刻进骨子里的臣服。
许久不曾得到回复,但是阿青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犹如芒刺在背。
“军中的规矩莫要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力比千钧,“是,属下谨记将军教诲!”
喑哑的战马嘶鸣,马蹄声渐渐远去,阿青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里的担忧掩饰不住,可是转身之际又将全部的情绪都尽数掩藏。
“你们都给我精神着,斥候近前探听,风吹草动素素来报!”
仿佛淬着冰渣般的声音像是悬在头顶的剑,声音不大却带着骇人的气势,几个斥候立马应道:“属下遵命!”
阿青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们,目光望向下方移动飞快的黑影,心也跟着那小小的黑影一起牵动。
“殿下!——”
未等哨骑停下马,合着眸子的布日古德耳根微动,幽幽说道:“来了。”
阿古顿抬手挡在额头上眺望远处,看见远处隐隐的扬尘,“殿下人来了!”
“多少人?”
阿古顿眯了眯眼,皱着眉,疑惑道:“殿下,不对啊,这人数不对,也太少了点吧。”
对面的扬尘可以看得出来人多少,阿古顿有些想不通按理说两军交换战书应该陈列重兵以示威慑,可是对方这样的情形倒不像是带着重兵,他们为何这样做?
布日古德掀开眼帘,露出那双泛着寒光的狼目,眼中的野性像是没有缰绳的野马,不受束缚的凶兽。
“呵,我倒要看看这个兕国的玉面杀罗,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沽名钓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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