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天气阳光虽好,可是云层却很厚,远远看去像是翻腾的云海,风云暗波起。
一望无垠的平原上,两支骑兵列阵对峙,为首的两个男人皆是甲胄在身,一个森然冷毅宛若杀罗再现,一个野性狂放犹如狼王傲视。
一北一南遥遥相望,却莫名的犹如照镜子一样,隔着两军阵前像是隔着天堑一般。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说来也奇怪,本来南辕北辙气质不同的两个人此时却有一瞬的重合,他们都是长生天下的骄子,翱翔九天的海东青。
空旷的原野上,膘肥体壮的战马打着响鼻儿,战甲的寒光凛冽了萧索的北风,威武的将军,目光灼灼的战士,让整个局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呵~
一道低鸣般的冷笑,在针落可闻的原野上格外清晰,布日古德状似百无聊赖的抬起拿着马鞭的手挠了挠发辫,不羁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漫不经心的轻蔑,那样子像是根本不将对面之人放在眼中一样。
“久闻兕国新战神玉面杀罗的威名,本殿一直都想要拜会,只是没想到这见面的情形竟然这般尴尬,想来也是你我各为其主若不是这般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有相见的机会。”
语气中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对面的兕寒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也幽幽的失笑出声,那刻着诡异花纹的面具在阳光下更显神秘,森然的面具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仅仅只是从面具下倾泻而出的笑声就像玉石击磬一般干净悦耳。
让人莫名的心里一怔,素闻兕国大公子青出于蓝堪称军中之神,打起仗来流血漂橹手段阴鸷,作为他的对手绝对是此生的噩梦。
玉面罗刹的名号有多响亮,多为对手的他们就有多畏惧,布日古德冷眼扫过自己的亲兵,看着他们刚毅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畏惧,布日古德知道那是与对面之人对阵过后留下刻进血脉里的烙印。
确实如此,布日古德虽然是第一次与兕寒对阵,可是他手下的北疆士兵却都是在兕国铁骑之下经历过生死一瞬的。
与其说畏惧,倒不如说是恐惧,玉面罗刹是兕国杀不死的军魂,似乎只要他在,兕国的士兵就有不死之神的庇佑一般,那面战神面具就是每一个对手的噩梦。
“二、王、子”清冽的声音一字一顿,像是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北疆士兵一听见他的笑声就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兵器,似乎这样就能给予自己安全感。
“北疆二王子,素来闲云野鹤,想不到我兕国竟然有让阁下披甲上阵的诱惑,还真是令在下惶恐。”
布日古德呵笑一声,俊美的脸上笑的恣意,充满着野性的张力,琥珀色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似乎格外愉悦。
“想不到本殿的名字还能入了兕国战神的耳朵,若说惶恐,也当如是。”
嘴上说着谦谨之词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惶恐之色。
“从前不喜欢打打杀杀,自然就失去了与将军对战的机会了,现在想来还真是一大损失。”布日古德假模假样的带上一丝夸张的懊恼。
“说起来,我大哥可是将军的旧相识了,这次本来也该让大哥与将军见上一见的,可是谁让我大哥这人面皮薄,上次一战,将军可是让他丢了好大的面子,你说我这个做弟弟该如何做呢?”
布日古德长得英俊,年纪又比兕寒小两岁,脸上的狡黠还有几分少年的青春稚气。
那样子倒真有几分鲜衣怒马小将军的意味,可是兕寒看得出这个‘小将军’可不是大王子那个莽汉蠢货,若说那人是个没有理智的凶兽,那么现在面前的这个二王子就是披着狐狸外衣的野狼。
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迷惑,而后一点点的步入他的提前设下的陷阱里。
“二王子还真是兄弟情深,在下叹服,可是想当初,北疆只知大王子不知二王子的传言想来也是空穴来风了。”
布日古德面上不显可是眼底露出一丝寒芒,兕寒像是没有在意一般,甩了甩手里的缰绳,笑道:“当初大王子,北疆第一勇士的称号可是响彻漠北,想不到这才只是过了短短几载,这份荣宠就要易主了,这第一勇士的称号当真是如昙花一般。”
布日古德知道这人是在暗讽诅咒拥有北疆第一勇士的人,像是在激怒自己,亦或是在试探自己的心性,这时布日古德在短短的几息间意识到的。
所以他强压下自己的怒火,笑了起来,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声音像是醉人的酒,夹着北方的疾风在这狂野里显得格外寥廓,“阁下说是就是吧,不过本殿这次好好讨教一二却是真心的呢。”
面具之下的兕寒眼中透过玩味,这样的对手确实比那个岱森达日要称手,至少是个有城府的。
宠辱不惊,这是多少垂垂老矣这人都做不到的,眼前这个二王子却能游刃有余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当真是个劲敌。
虽然心里的警惕升了升,可是面上兕寒却未表现分毫,“说起来,兕国百年之前还是草原上儿女,那时候北疆还不存在,如今两方争霸苦的还是草原上的百姓。”
“本将不知,北疆可汗,既然成为一方霸主为何不愿替北疆百姓多考虑一些?”
“不哪哪方战胜,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士兵。”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布日古德闻言挑了挑眉,拍了拍手,“将军大义,那……不如将军现在便率军返程,你我二人签订停战之约,商量好条件,这样就不会有骨肉分离,流血漂橹,不知将军觉得如此可好?啊?……哈哈哈……”
乖张,狂妄,布日古德演绎得淋漓尽致,兕寒身后的偏将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巴布怒斥一声,“狂妄小儿,竖子岂敢如此对我军主帅讲话!”
兕寒没有阻拦,但也没有愤怒,他知道这人做的与自己方才的做法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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