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情在祭坛里视察一圈后,在地上发现了法阵的痕迹。
祭坛日久失修,成了各种微生物和杂草的温床,早就铺了满满一层的尘埃,连石砖的裂缝都被遮盖在下,也就是她到哪都想顺点材料走,看这祭坛的砖块也长得眉清目秀的,偷摸着蹲下来想刮点下来,才发现了脏乱下的法阵纹路。
渡星河目光刚至,一道清风便将地面的尘埃扫清大半,现出本来面貌来。
整个祭坛下,是一个极为繁复的法阵。
“这法阵是用来做什么的?”参水好奇地问。
“这……年代有点太过久远,当时用的灵文和现在的不一样,何况刻有法阵的地板裂得满目疮痍,实在难以辨认,我只能说……”
数九情迈开步子,走到血池另一端,那边的法阵保留得较为完整,她玉葱般的指尖点在一处灵文上:“这里是用来停滞时间的,一般用在摆放材料的库房里,起点保鲜的作用。师父你是炼丹师,该在药材房见过。”
“停滞时间的仙术,居然用得这么平常?”
参水再次震惊了。
心月也侧目看向她。
闻言,数九情才有些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不算多么厉害的法术,你可以把时间想象成流动的河,所谓的停滞时间,是从这条河流里掬一把水出来,而非把它截停。用来储物很方便,但如果要用到修士斗法上,那就真得有截断河流的大能了。”
这种知识谈不上秘闻。
数九情本身也是没背靠任何宗门的散修,她都能知道的修仙常识,师兄师姐居然像第一回听到似的。
渡星河也读懂了她的疑惑,便言简意赅地说:“他是山顶洞人。”
“那师姐……”
“你师姐之前是乡下耕田的。”
全是实话,没有一句藏着掖着。
数九情默默低头,挪到另一边去,又指着另一块法阵上的灵文道:“这是献祭的意思,但具体献祭何物,看不出来。”
地面被清理一新后,众人发现血池就在阵眼之中。
渡星河沉吟:“那看来只好用最朴实的方法,一个个试过去了。”
第一次进入巫族秘境时,就曾见到巫族人向血池献血,唱歌赞颂蛊灵,才将它“请”了出来。
“师父!”
“嗯?你说。”渡星河看向参水。
只见参水的手心冒出一簇火焰,他说:“既然人被封在这血冰里,不如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它的冰烧化了?”
“……我是说要尝试最朴实的方法,但你这也太朴实了点。”
试试却无妨,渡星河微微颔首,同意了让他一试。
参水便三步作两步的跳入干涸血池中,双手贴在血冰上运转灵力,下一刻,焰火骤然大亮,将整块血冰吞没其中,将置身于血冰里的蛊灵本体亦照得艳光灼灼。
血冰没有丝毫被烧融的迹象,冰中的蛊灵本体却从安宁的沉眠,变成了痛苦地皱起眉……
足足烧了五分钟,参水都被烤得满头大汗,才收了他的神通,蔫蔫地回到师父旁边:
“师父,我的火不管用。”
猛火消退之后,血冰中的蛊灵本体皱起的眉头亦缓缓舒展了开来。
明明该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数九情却从他的神态变化中读出了“劫后余生”四个字。
思忖片刻,她提议:“师父,不如让我试试修复这个阵法?然后,把它停滞时间的部份,改成让时间重新流动。”
渡星河:“可以一试。”
得到师父的允许,数九情便投入到对残缺阵法的修复之中。
“你们留在这处,我去找找陈前辈。”
说罢,她便退出了祭坛。
……
置身于黑暗中,陈不染抬了抬手:“没必要把我困在这里吧。”
无人回应他。
他和其他五人被投放的地方都不一样,祭坛判定他毋须被考验,便将他拘禁在一处,他随时可以离去,却不能影响考验的进程。
他手指划过自己腰间,道袍被划开,露出一截苍白的腰身。
后腰上,有一个巨大的蜘蛛刺青,正隐隐流转着红光。
他铺开神识,透过自己的本命蛊虫,瞅见了正在庙宇内行走的渡星河,她神色匆匆的到处张望,不时扬声唤他的名字:“老祖宗在找我呢,让我带句话也行吧。”
见祭坛的意志没有阻止他,渡星河手背上的蜘蛛便一分为众,爬到墙壁上组字——
平安,勿找。
传达完讯息之后,陈不染才收回神识。
他在黑暗中闲庭信步,昏暗的环境并不影响他看东西,这里是蛊灵最原本的巢穴,还有大量没被清扫,此时已被风干的蛊壳尸骸。
他护送老祖宗来寻找真正的巫族祭坛,除了尽责任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陈不染和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没有说全——
他是梦到过这里,梦里的门,也的确打不开。
但《蛊神诀》没有完全断绝他蛊修得道的希望,它告知了他在庙宇深处留有当年巫族被追杀时留下的强大蛊虫,若能被他吸收,他的境界又能再上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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