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两里,漫无边际的草丛中,几条壕沟蜿蜒其中。
内中趴满了战兵,却是周鉴调来驻守在宿迁的漕营五千人马。
士兵们手持火铳,点燃火绳,填上子药,咬着牙望着不远处轰隆而来的流贼大军,静等上官号令。
他们被操练俩月,演习数次,还是第一次真正上战场,不免有些紧张。
壕沟后的一处草丛高地,周鉴手持千里镜观察敌情。
这个时期,已经有了望远镜,大明称之为“千里镜”。
待看清闯军进入八十步标记内,周鉴猛然下令:“开火!”
尖锐嘹亮的天鹅音陡然吹响,响彻云霄。
“砰砰砰砰砰砰!”
汹涌的火光成排激射而出,排铳声震耳欲聋。
闯军中,信心满满的李来亨猛然惊悚。
下一秒,但见前方的义军兄弟齐刷刷的倒下一片,如同割麦子般。
“不好!有埋伏!”
前面手持大旗的闯将大喝一声,蹲了下来,手中大旗却是依旧笔直,被他牢牢抓住。
他名为郝尧奇,是军中大旗手,常被人叫作“郝摇旗”,故而干脆改名为郝摇旗。
大旗是军队的灵魂,不容有失,便是遇到敌袭,郝摇旗也不敢放弃。
他这么一嗓子,闯军后面顿时警觉起来。
待他们反应过来,漕营已经开始进行第二轮排铳。
血雾腾起,闯军骑兵被射下战马,翻滚在地,个个惨嚎连连。
战马被吓得活蹦乱跳,惊恐嘶鸣。
被射中的战马,痛苦的横冲直撞。
在闯兵的护卫下,李来亨被转移到后面安全地方。
他亲眼看到神旁边一个老营兵被打穿,身上穿着盔甲都没能护住他的性命。
排铳不断,一时间闯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打懵了。
中埋伏不是新鲜事,但被火器一顿啪啪射击半天看不到敌人的埋伏,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几十步外,火铳产生的白烟连成一片,将官军的位置暴露。
“狗官兵在那打埋伏!”
李来亨大怒,指挥马军骑兵从侧翼突击。
……
壕沟里的营兵按照平日操练,有条不紊的装填弹药。
第一次对着活人开火有些紧张,但开火几次便熟悉了,更何况还有长官在旁指挥和鼓励。
“兄弟们,贼寇不过乌合之众,你们就当在打鸟!”
随着药引注入火门,营兵们做好了再次射击的准备。
“流贼骑兵来了!”
轰隆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左翼大量贼骑奔腾而来,烟尘犹如长龙,笼罩着大地。
后方城墙上,知县刘春强等人脸色陡变。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吓人的势头,除了骑兵,后方还有浩浩荡荡的贼军人马。
典史颤声道:“漕兵打流贼个措手不及,然流贼势大,人马上万,总督大人太冲了......”
各官神情凝重,面有白色,声担心周鉴陷入贼军包围。
到时追责,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高地上,周鉴面无表情的看去。
闯军骑兵马术娴熟,俨然是正规军。
看阵仗起码有数百骑,后面烟尘太大看不清楚。
不过周鉴丝毫不慌,漕营五千之众,有两道壕沟防护,又有火器之利,骑兵进攻占不了太大优势。
他一指左翼:“往那边,炮击!”
草丛中,二十门佛郎机炮除去伪装,露出漆黑的炮身。
普通县城的炮不多,只有十来门中小佛朗机炮,其他的还是漕营自带的,又有虎蹲炮。
“放!”
二十门佛朗机炮轰然大响,喷出浓烟。
一斤重的铁球激射而出,射入闯军马队中,瞬间激起一片血雾,断肢残臂一地。
明军中的火炮,并非影视中那种炸起的开花弹,而是实心弹!
一炮下去打出一里远,炮弹路线上的生物有死无生,人马皆穿!
但见一颗铁球打出去,直接洞穿两匹战马,顺带碰到四五个闯军骑兵,擦着便是缺胳膊断腿。
若是不幸干到胸口或者头颅,那是真的惨!
一个闯军骑兵哨头,身着棉甲,策马嗷嗷喊杀,颇为神勇。
不幸被一炮带走,当场进入静音模式。
铁球正中他胸口,将他身体洞穿,破开砂锅大的洞口,引以为傲的棉甲,如同纸一样脆。
漕营一轮炮击,二十发炮弹齐射而出,打入闯军,瞬间带走一片,紧接着便是阵阵惊叫。
在战场上,闯军最怕的是火器,尤其是炮击。
炮击的威力,这些年不知让多少闯军为之胆寒。
以至于出现一个奇葩的现象。
李自成率军攻打开封时,畏惧城上炮火,便在附近抓来一批妇女,命她们除去衣物,双腿大张对着开封城,名曰“阴门阵”,希望能破掉官军的炮火。
守城的官军一看,也摆出“阳门阵”应对,让士兵脱掉裤子,裸身站在城上.......
双方愚昧,可见一斑。
闯军攻敌,步军往往以流民开道,马军则以精骑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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