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看着王爷,不好意思地笑着,转身就要出去。王爷说:
“唉,本朝能下令设置朝廷官署、任免官员者,恐怕除本王之皇兄外,唯汝林大御史一人矣。”
林凤仪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刚好扬风和海涛也进来了,两人一边向王爷行礼,海涛一边问:“现府外一妇人嚷嚷要访『行动五组组长』,何谓也?”
林凤仪赶紧从扬风手中取过“极深之靛蓝”的长袍,跟尹淳说声:“让尹嫂来找我。”就要出去。
“且慢,”王爷用一个奈米的角度皱着眉头说:“尹淳,引朱雀御史至临沂厅待客。”
林凤仪知道过关了,急忙出去,省得旁生枝节。
到了临沂厅,林凤仪又再次对尹淳说:“让尹嫂来找我。”
等不一会儿,一妇人进来了,竟然是早上给衣换的江嫂。
林凤仪立刻起身向前,拉着江嫂的手到桌前坐下:“江嫂,真是你!早上真是谢谢你了。”
“不不不,小的站着说话就行。”两人一直在那边拉扯,一个微屈着身、抵着桌边硬想要站直,一个硬是要把屈身的人压在凳子上。
最后还是林凤仪施了蛮力,才让江嫂坐好。
“早上真是失礼,小的不知夫人是那么大的官爷,还拿件破衣给官爷穿。实在小的头儿也都是短衫,还过得去的就这件了,这么破,官爷竟到现在还穿着。”江嫂一边说,一边抬头到处看看,好像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府邸。
“没关系,我穿得自在。也亏你找得到这里。”林凤仪手按在江嫂的手上,希望她别因为这朱门华屋而太紧张。
“早上官爷问那黑衣人,小的没敢说,实在因不知官爷何许人。小的头儿回来讲,官爷在昌德仗义直言,头儿怪小的没跟官爷据实以告,要小的来说。”
“没关系,你慢慢说。”林凤仪一手按着江嫂,一手就桌上的壶倒了杯茶给她。江嫂又站起来,连道不敢。此时尹嫂进来了:
“御史姑娘,小的来了。”一早陪着林凤仪折腾了大半天,尹嫂对她感到很亲切,对待她像丫环服侍自己家的姑娘一样,竟这样称呼她了,不知道恰好跟早上金老板称呼的方式一样。
林凤仪拿起王氏的长袍给尹嫂:“尹嫂,这朱明他妻子织的,你帮着外面扯个黑绸吧,不然也太亮,给朱明穿着埋伏不合适。”
尹嫂拿了长袍,也跟客人点个头就出去了,一边嘀咕:“要缝是?『车』者何谓也?”
林凤仪转头对江嫂说:“坐下喝茶吧,慢慢说。所以你家头儿也是被张地主派来做工的?”
“非也,我头儿江三,今年夏天遭退佃,流落至京,适逢该工厂要几个工,我头儿就去了,与彼等冬季由地主派来做一旬二旬的不同。这亦是我来此要告诉御史姑娘的。”江嫂以为大家都这样叫林凤仪,就跟着叫。
此时一名女子端了点心过来,对林凤仪说:“小的阿芊,总管唤我过来,看御史有何吩咐。”
林凤仪点头,抓了点心就塞江嫂手里。
阿芊到厅外的长廊边坐在栏干上。
“先吃吧,边吃边说。”
江嫂正又要站起来,林凤仪手上一用力,虽然只按着江嫂一只手臂,好像就把江嫂整个人按住了。
江嫂说:“我们家亦是里窝村人,那地主叫张绍,三个儿子叫添福、添禄、添寿,添寿最夭寿。”
林凤仪问:“小时候就死了?”
江嫂说:“若真早死恰好,他为人最恶,我们私下如此骂他。为人极好吃好饮,平日横行霸道,大家莫敢惹他,任他胡作非为。”
“嗯。”林凤仪只发出一个音,让江嫂继续说下去。
“村尾胡家有女,本和我头儿讲好结亲,我儿亦喜欢,那姑娘也欢喜。岂知今年端午前后,那张添寿某日酒醉,藉酒意寻到胡家,竟污辱了姑娘。”
“砰!”林凤仪听到,禁不住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阿芊赶紧起身,探到厅门看看。林凤仪对阿芊摇个手,阿芊才回到长廊。
“那胡家没人了吗?发现势头不对,先把那张夭寿揍一顿踢出门再说。”虽然警察办案训练,不能一开始听单方的一面之词,即使是受害人亦然,但是林凤仪仍忍不住咬牙切齿。
“问题即在此,御史姑娘,那胡家两老恐张绍退佃,想揍亦不敢,阻挡不成、被揍亦不敢还手。然我家阿同气不过,寻到张家庄就要找张添寿算账。”
“然后你们就被退佃了?”
“两三年来,张家庄雇了几个打手,平日在蓟国边境来往,有事即帮张家出力。有个带头的,大约是半年前才出现,极有武功,我家阿同再壮,还没碰到张添寿一根毛,竟就被那带头的打死了。”
江嫂讲到这里,已经红了眼眶。
林凤仪把自己的椅子挪近些,抚着江嫂的背说着:“没政府了吗?我是说,没有王法吗?你们有没有告官?”
此时阿芊拿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拿过一个杯子倒茶给林凤仪,看江嫂的茶没喝,又再拿过一个杯子倒给江嫂,倒出来的茶热腾腾地冒着烟,香味扑鼻。
阿芊把原来在桌上的茶壶和江嫂原来的杯子收出去了。
江嫂说:“我们燕县没有县令。不知为何,近年县令常横死任上。我们离开时,不知朝廷再派官否。我家头儿去找张绍讨个公道,张绍就给我们退佃了。过两日,我头儿又去,低声下气,阿同的事不追究,希望续佃,张绍又不肯。我们草草葬了阿同,去找罗家,罗家亦不给佃,邻村陈家林家或不给佃,或不敢给佃,我们才流落到京城来。”
林凤仪说:“我早上才想,一定要找机会去你们村看看。”
江嫂说:“我们小民的苦命,也不敢随便打扰到朝廷大员,实在是御史姑娘问起,头儿说,定要来详细告知,难得有帮我们农民说话的大人。那打死我儿子的,恐怕害人无数,认不得苦主家属。我们却是认得他的。不知何故,他从上个月起就在昌德场出入。我们看到仇家,亦无可奈何,就是每日咬着牙讨生活罢了。”
林凤仪大概猜到了,但还是问:“你是说,打死阿同的??”
江嫂一下子手掌握紧成拳:“就是早上那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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