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营在村子里又收了几个人,现在人数已成长到二百二十五的规模,踏上了最后两天的路程。
武方在规划的时候,这两天分七十里和五十里走完,一方面最后一天霄里湖洼地有下坡和上坡,一方面也刚好在白天可以进京。
海涛从京城回来报告,凤凰苑已建成,床席、兵器架、桌椅等等也都到位;训练器材,暂仿禁军,等教练到了再看要加什么。
最特别的是,在王爷至潭南勘灾时,林凤仪已转达客座教练的建议,仿照蓟国制度,不设教练与军官独立的房间、澡堂等,所有人都睡在一起。
倒数第二天的路,也有上坡,但战士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怕。
现在走路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才申正时刻就走完七十里,刚好下坡快走完。
扎营的地点旁边是一个潭,还有瀑布,战士们把扬风等三人赶去站卫兵,全部脱光光跳下水去,洗个痛快。
徐雪妹等新来的没碰过两百人一起洗澡,不敢脱衣,也被伙伴们拖下水去。
晚上,一样把三个男御史赶出去站哨,林凤仪让大家围成圈圈,开了诉苦大会。
有人谈当初怎样被骗、被绑,有人谈怎么样被虐待,有人谈每天离傍晚越近、心情就越沉重,也有人曾抢过刀子割腕、虽被阻止但手已不能使力。
很多人哭成一团,但看得出来,心情已经轻松了一些。
第二天,最后一段从霄里湖的下坡开始,大家练习很没久唱的凤翔军歌,准备进城时要大声唱。
练习完了,大家继续走,突然队伍中间有人吱吱喳喳,还有很多人嘻笑,接着就听到李缎妹几个人唱:
“?当营帐捞大镬行到千里乱乱闯
脚骨要断腰冻酸毋知京城到了无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 嗨呀啰地嗨”
她们唱的是家乡的山歌,采茶时会唱,随口编歌词,这山唱了,那山听到也会唱,互相比赛。
此时竟然唱了起来。
林凤仪听没有全懂,但也觉得好笑;她们用的是家乡的语言,要用家乡话唱才能押韵。
结果中间唱完,队伍最后卓葱妹等人又接着:
“地摇厝垮我最冲 筑堤修渠项项通
人讲细倈弄刀枪 我系哺娘矢细妹弓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嗨呀啰地嗨”
这个曲调,很多地方的人都用不同的方言唱过,所以队伍前段,即使不是来自禾、瓮的人,也立刻有办法另外用自己的家乡话来唱:
“凤姐领头带阿芊武方规划尚完全
扬风医药治我病海涛笛声伴我眠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嗨呀啰地嗨”
队伍中后段又有人不甘示弱:
“段平拔剑快如电菀羚驾车马如飞
若是今晚要加菜玉婕张弓鸟儿悲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嗨呀啰地嗨”
才唱完,前段又冒出来了:
“油铺讲话冻嘐潲泼油分佢食毋消
下摆分我又听得扁佢祖宗誓不饶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嗨呀啰地嗨”
听着听着,阿芊也在林凤仪身边小声地唱:
“可怜痴情阿凤姐满篇信纸书风月
天上有星地有花王爷装蒜佯不解”
林凤仪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搥了阿芊好几下。
阿芊赶忙躲得远远,大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看到阿芊一边大笑一边还唱着:
“嗨呀啰地嗨
嘿呀啰地嘿
嘿呀 啰地嘿呀
里都嗨呀啰地嗨”
唱着唱着,远远的城墙已经在望,大约只剩不到三里,正是霄里湖的缓上坡。
一行人马正由城门飞奔而来,到了队伍前面下马,是禁军虎威营都尉曾韶。
曾都尉对四位御史报告:“禀御史,王爷命卑职率队为凤翔营开路,并随行护卫。”
林凤仪说:“唉呀?不好意思,要这么麻烦吗?千山万水都走了,应该不用护卫。不过真是要谢谢虎威的工程队帮我们盖营舍。”
曾都尉牵着马走在林凤仪旁边说:“恐怕需要护卫。京内已有数万民众涌上街头,争睹凤翔营风采。”
林凤仪很惊讶,说:“不会吧?应该只有王爷知道我们今天抵达。”
曾都尉摇着头说:“全京皆知矣。各酒楼茶馆动辄『地震摇凤翔急出动勇犯难满妹殒潭南』,或者『宿曲阳朱雀泼油修河渠凤翔罢工』。卑职窃以为,女子从军,一奇也;彼极可怜之人,组极强勇之军,二奇也;女子而能筑堤、救灾、修渠,罢工救夫殴之妻,三奇也。故满城尽沸滚,万人空巷来迎。”
从霄里湖洼地上来,到霄河边,最后一次休息,林凤仪把这个情况传下去,要大家精神抖擞地走进城。
进城以后,到达凤凰苑大概还要走六里;不过现在六里对战士们来说,算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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