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打了三更,才看到郭懿出来,在外面等着的四人,就随郭懿进到屋子里,然后开始一箱一箱地搬出来。
箱子已经全部换过,有大有小。大小九箱搬到孟渊的车上,郭懿的车子装了三大箱。
武方低声说:“在下知苏尚书之遗纸为何凑不满七千四百两矣,郭懿既不在遗纸之名单中,则名单之外更有银两矣。如三大箱仍为三千两,则孟渊之九箱为四千四百两也。过去回扣值百抽五,至多值百抽八,岂有抽五十者,真匪夷所思也。”
海涛说:“孟渊文官一人,且由玄武随之。在下同白虎随郭懿,凤姐仍留此再看一时辰,可乎?”
扬风说可,林凤仪说:“这里不要看了。孟渊那么多箱,说不定等一下又分好几车,我跟扬风出去吧。”
武方说:“若彼未同时出发,先行者莫被后车察觉。”
武方边说已经边走向房门了,因为郭懿的车已经开始往场门移动,海涛也跟着下去。
林凤仪和扬风看到郭懿的车出了门,往西边驶去;看来不妙,因为郭懿的车速极快,武方两人大概跑也追不到,林凤仪又想起朱明。
孟渊跟汤老板、席老板又有说有笑一会儿,才又出发。
林凤仪和扬风也离开了屋子,跟着孟渊的车向东走。
孟渊的车速较慢,但林凤仪和扬风也得用跑的才能跟上,还得注意留在黑暗中以防孟渊回头或转头。
突然又听到有其他的马车驶来,两人赶紧找两根柱子藏了;这辆车从孟渊的对向驶来,似乎是菜车,不相干。
林凤仪和扬风赶紧再出去追,跑了一阵子,终于看见孟渊的车。
再跟了一阵,又有车来,两人又躲柱子。
这次是在孟渊的车后,和孟渊同向,就是个板子,没有封闭车厢,板子上堆满了牛皮。
两人再追出去,现在麻烦了,他们和孟渊之间隔了一个第三者。
对面又有车来,两人再躲;车子愈近,鱼腥味愈来愈重,原来是载鱼进来的。
两人等鱼过了,已经看不到孟渊的车,于是不管牛皮了,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赶牛皮车的人还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
林凤仪和扬风跑呀跑,每到一个路口巷口,就赶快左看右看,怕孟渊刚刚转弯了。
这样过了七、八个路口,终于又看到孟渊的车,两人刹车不及,冲过了路口才停下来,先躲在街角偷看。
车停在一间大宅院之前,孟渊似乎已下车扣门,正在门前等。
林凤仪和扬风贴着房子拐进这条路,又躲柱子偷看。
不久,大门大开,孟渊把车子开进去。
林凤仪和扬风不敢动,在屋外等着。
林凤仪问:“这是谁家?”
扬风说:“不知矣,且去探探。”
两人再往前走,直到靠近大门五十步的地方,才看到门上有“东安伯府”的字。
林凤仪看着扬风,扬风说:“右仆射,游磷。”
两人继续躲着,打过四更以后,孟渊的车出来了,两个人继续跟,不知道孟渊的车上还有几个箱子。
又到了一个大宅院,一样孟渊的车子开进去;这次,大门上面写的是“龙骧将军府”,这次林凤仪知道了,她跟扬风说:“祝闵。”
扬风点头。
接下来,一次出两辆车,第一辆是孟渊,往北走;第二辆似乎是个兵,往南。
林凤仪不会武功,而且又不知道第二辆车的速度会是多快,扬风说:“凤姐跟孟渊。”
林凤仪点头,向北跑去。
往北的路愈走,林凤仪觉得愈来愈熟,离皇宫愈来愈近,林凤仪躲其他车辆的同时,还得躲巡逻的禁军,幸好孟渊在皇宫附近也更放慢了车速。
最后,孟渊的车子停在一个熟悉的地点:兵部。
车子驶进去了。兵部门口有卫哨,林凤仪不敢靠近。
打过了五更,林凤仪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看来孟渊下课了。
林凤仪等到天色大亮,才回到都察院。
武方和海涛已经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了,林凤仪轻手轻脚,怕吵醒他们,但两人还是醒了。
武方说:“玄武未回?”林凤仪点头,他俩人又继续睡。
林凤仪看了那十二尺厚的几堆案卷,挑了一叠去年秋天多人反对投石炮的奏折,找了空桌子,把奏折放到边边,也翻身上去睡了,头就枕在奏折上。
才刚要入睡,就看到郭懿连同易水府的人挥刀追过来,林凤仪赶紧翻身闪过,整个人撞到地上痛醒过来,只看见扬风等三人哈哈大笑。
扬风赶紧过来扶林凤仪,但嘴巴还是笑到合不起来。
武方边笑边说:“凤姐,哈哈,失礼之至。在下方听,哈哈,方听汝大吼一声,哈,刚要翻身查看,汝哈哈已坠地矣。哈哈哈哈……”
海涛也还没有笑完,说:“呵呵,凤姐此番尚不及在下上回认尸撞柱,呵呵呵……”
天色大亮,都察院内和外面街道已经有人在扫地了。
四个坐定,其中三个人很努力地忍住不要继续笑。
林凤仪说:“我去洗脸,再给你们笑半刻钟。”说着走出办公室,背后又传来大笑声。
林凤仪洗脸清醒了,回到座位问:“扬风回来多久了?”
扬风递一张纸条给林凤仪说:“两刻钟。尹淳带此来给凤姐。”
林凤仪接过纸条,武方说:“尹淳四更时已来过。彼云先赴晴晴处,寻人不着,二更时来此又无人,四更许再来,在下与青龙已回,告彼我等追踪之事,彼去又回矣。”
林凤仪说:“对呀,我回来还没去看晴晴。海涛兄后两场我也没听到。”
海涛说:“凤姐莫说欲见何人,在下恐某人急欲见汝也。我等四人已为汝被痛责两次,凤姐且先思索入宫如何应答。”
林凤仪这才想到,随时会被召进宫内骂一顿,心里用河东话骂了句“烦恼佢”。
打开扬风给的纸条,上面写着:“凤姐方历险回京,腿伤初愈,又彻夜未归,芊甚忧;都院凤苑皆有哨,突有要公,可遣人回报。佾。”
现在换成凤姐嘻嘻嘻地偷笑了。
这王爷还算有良心,还会担心;偏偏不说自己担心,牵拖到阿芊身上。
三个人不知林凤仪在笑什么。
林凤仪笑得心里暖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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