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张初一和颜红军起个大早直奔榆树屯。
从县城回红旗林场基本都是大道,来来回回的时不时碰见个马车或者架子车。
大部分都是些周围屯子大队里拉种子化肥的人。
今天哥俩腿脚挺快,过了红旗林场,还不到晌午。
因为榆树屯在所有屯子里那是离得最远最偏的一个,过道儿也从能错马车的两条道变成一条蜿蜿蜒蜒,架子车压出来的小路。
两边阴坡的积雪还有,好些个树顶上已经冒了春芽,此时道上儿一个人没有,只能听见哥俩的呼吸和脚步声。
“初一,歇会儿呗,瞅着日头也快晌午了,咱肚子垫巴垫巴再走呗。”
颜红军喊住了闷头向前的张初一。
“给,你踢个雪壳子,把火升起来,我去寻思寻思附近有啥玩意不?”
张初一递给颜红军几块饼干。
“哎呀!可以啊你小子,多会买的?啥人品啊不早点掏出来。”
颜红军往嘴里塞着饼干,四处踅摸着枯枝烂叶。
饼干是张初一上午路过林场,等颜红军上大号时候去供销社买的。
有人问了,林子里走一路了为啥不随便找个地方拉,又没人。
那会农家肥可是稀罕物,各大队都在比生产任务,县城里的公共厕所那都是有关系的屯子才能包点掏粪。
经常有屯子因为争抢大粪打仗掐架,农家粪可是稀罕物,所以颜红军怕糟践了,愣是憋到了林场。
张初一瞅着时间不够看师娘和大哥了,就进供销社闲逛。
碰上供销社进了一种饼干,又小又方,五毛四一斤还得要半斤粮票。
这家伙作为重生的人对这种小零食完全没有抵抗力,可人家售货员又不让尝。
张初一索性买了三斤,一出门兴致勃勃的往嘴里一放。
干干巴巴、麻麻咧咧,有点甜又喇嗓子,着实难吃。
看着颜红军吃着这么香,张初一抬眼瞅了瞅四周,掏出匕首找了个方向一头扎过了小杠梁子。
其实他也是手痒痒了,刚才路上见了不少沙半鸡,这玩意一出现就是一群,自己也想试试练了许久的箭法。
在华夏清朝末年到建国后的一段时间,匪患都是威胁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一个重大威胁。
鲁省的响马、豫省的流贼、湘西的土匪和东北的绺子并称为“四大寇”。
这其中根基最深、影响时间最广、最为人知晓的就是东北的绺子了。
当时从漠河到山海关,到处都有绺子活动的痕迹。
进入五十年代以后,地界上的绺子基本被肃清了,剩下些个都是扯虎皮拉大旗,雷声大雨点小的山匪。
基本上都是些个内地犯了事的黑户,三五成群在深山老林里找个窝棚,种点自留地,主要靠跑跑山,敲敲闷棍为生。
后来地方上组织人口普查,清缴遣返回一部分人,剩下的只能往更深的老林子里走了。
这次冬子找来的两个人,就是头两年蒙省犯事了跑到这疙瘩的兄弟俩。
本来俩人是想着去胭脂沟淘金的,去了没多久受不了那苦,干了几票子劫道儿的活,在道儿上闯出了些名声。
眼瞅着开春了想跟着“放排子”,结果听到冬子在找人干“脏活”,给的报酬不少,这才接了这档子事儿。
放排子就是开春以后把冬天采伐攒下的木头,通过河流运输到各个林场。
有句老话说得好:
排帮吃鬼饭,半年江上站,一个不小心,直奔阎王殿。
胭脂沟呢,也有人叫老金沟。
传说成吉思汗临死前大喊一句:
“纵有万千财宝,岂能让我多活一日?”
哗啦,把大金国献上的金银财宝把全撒了,再加上金沟林场本来就盛产金子,这才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淘金人。
这些个先按下不表,以后再展开说说。
话说回来这俩兄弟用的也都是假名字,一个叫猛子,一个叫大力。
今天崔明带着他哥俩,从县医院跟着张初一到了红旗林场。
趁着颜红军上茅子的功夫,抢先一步,走到了张初一哥俩的前面。
偏偏他们准备下手的地方,就离着颜红军生火的地方四五百米,一处杠梁子山上。
“猛哥、力哥,那俩人估么着歇下了,俺就先撤了,你们忙乎着。”
崔明瞅着凶神恶煞的哥俩,虽然手里抱着冬子给自己找的一把四成新的莫辛纳甘步枪,但面对这俩人时候心里还是害怕。
总有一种兔子对上青皮子的感觉,还是溜之大吉。
单说猛子这俩兄弟,那长相是平淡无奇,扔的人堆里都都不显眼,要是不看他们的眼睛,那就跟俩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样。
“你就在这儿等着,额们兄弟俩办完事情回来找你,你要是不在了,额就去你们家。
你要不在家,额就去报官,说是你弄死的他们俩。”
猛子人狠话不多,露着一口大黄牙,笑眯眯的拍了拍崔明的肩膀,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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