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张头,这个节骨眼上,你咋敢让初一下山去?”
段老爷子跟张春福站在院子里,抽着烟杆问道。
“跟在爹娘身边的虎崽子长不大,初一有事瞒着咱们,死的那俩人的枪和家伙事都没了,他回屯子的时候我也没瞅见。
明天有二驴跟他一起,俩人四条枪,再让他们带上青龙和黄毛,有青龙在,他哥俩没啥大问题。”
“哎!你说咱,怕徒弟没本事,又怕徒弟太有本事。额完了跟石门那面打个招呼,照看的他们哥俩吧。
想想也是,要是老窝在榆树屯,背后的人指定不露头想,咱还能护他们一辈子啊,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希望死的那俩玩意真是山匪吧。”
第二天一大早张初一和李二牛直奔石门公社,一路上俩人俩狗提心吊胆,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到达目的地。
石门这疙瘩地界已经靠北边很多了,挨着江套子,好多地方的雪还没化,走的哥俩挺费劲。
哥俩没进屯子,而是直奔四哥所在的窝棚,李二牛猜的不错。
开春了大江套子开化,四哥肯定住这个疙瘩下网。
等了天抹黑了,四哥踩着滑雪板,扛着一兜子鱼回来了,个顶个的大个,上面都挂满了鱼。
“哎呀妈,真他娘的神了,你俩咋来了?今早上俺还念叨你们了。”
四哥瞅见窝棚里的张初一和李二牛哥俩,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四哥!”
“四哥,这不是俺兄弟红军想吃鱼了么,俺俩寻思着来找你换点开江鱼解解馋。”
老四把滑雪板支棱好了,把一兜子鱼往地上一扔。
“客气啥呢?爱吃啥随便整,你俩点真正,自从开江以后,就特么今天打着鱼了。”
张初一给哥俩散了两根烟,盯着老四的滑雪板直瞅,也没顾上听四哥讲话。
“四哥,这滑雪板子咋跟俺们不一样啊?”
老四瞅着张初一对自己的滑雪板来了兴趣,往张初一手里一送。
“俺们打鱼的跟你们跑山用的可不一样。
四哥耐性的给张初一解释着,一旁的李二驴则蹲下身子开心的挑鱼获。
这打鱼的滑雪板子,是用山上的黄笸箩和紫椴木,回家用弯把锯把它破成一米六七长,一寸厚。
再搁开水烫完以后,把板子前头顶在树上围出来翘弯来,四五天干了以后,把野猪皮钉到板子底下。
这野猪皮皮厚又密,毛粗的跟针似的,皮子钉好以后啊,要是下坡那速度老快了。
搁上坡了,这毛粗又密,能把雪和冰刺住,一点都不反滑,那是如履平地。
“四哥,以你的身手,开春以后才捕这么点鱼?俺咋这么不信呢,是不是上完江套子直接回公社换钱了?”
二驴站起身子拍了拍两只手说道。
“操,你个二驴子,俺是那人么?
你四哥啥时候小气过?
你们来的巧有鱼吃就不错了,最近江边来了只山把头,那家伙足有三四百斤重,成天的嚯嚯俺们抓的鱼。
估么是去年冬天封江以后,从老毛子那头溜达过来了,现在回不去了,就在江边那疙瘩转悠。”
四哥抽着烟,叹着气,满脸愁容。
“四哥,那找你们屯子跑山的去干了它不就完了么,就一只熊瞎子,又不会来一群。”
张初一问了一句。
“哎,俺们屯子哪还有跑山的啊,再说了那山把头精的很,搁老远就能闻见人味儿,自个吃饱了还特么嚯嚯鱼。
周围这些个下网的,正准备一半天去找找书记想想办法。
老四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盯着张初一喊到。
“哎呀,你说说我这个脑子,我这还骑驴找驴呢,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啊,春福大爷的徒弟,打个熊瞎子还不是手拿把掐,你俩歇的啊,俺给你们炖鱼去。”
四哥瞅了瞅张初一和李二驴门口放着的枪,又想起刚才窝棚门口的两头神采奕奕的猎犬,笑嘻嘻的去收拾晚饭去了。
吃人家嘴短,张初一哥俩相视一笑,不就一头黑瞎子么,有青龙和黄毛在,干就完了。
千滚豆腐万滚鱼,谁会做鱼?那当然是渔民了。
白菜土豆粉条子,用大酱炖的狗鱼和柳根子,满满一铁锅,配上老四打的地瓜烧。
可把张初一哥俩吃美了,就连青龙和黄毛,也实现了鱼肉自由。
“走一个!”
酒过三巡,张初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靠山吃山,头回见这大兴安岭里的屯子没有一户跑山的人家。
“哎,别提了,头五六年,俺们屯子也有户跑山的老周家,那家伙祖祖辈辈就是吃这碗饭的,后来老周和俩儿子捡虎盏,遇上了皇太极,把命都丢了。
自此,俺们屯子就没有跑山的,谁家孩子要是偷么去林子下个套啥的,回来能让自家人抽个半死。”
张初一干了杯中酒,这家伙怪不得也叫烧刀子,最少五六十度,喝进嘴里直接从嗓子眼烧到胃里,一条线火辣辣的。
“四个,皇太极不是皇帝么?咋还能杀人呢?捡虎盏又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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