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村，到自己家，李卫国足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开始，听说李卫国打了一头野猪，还有村民过来围观。
到了后来，别说村民，连好奇的小孩子也没有了。
李老七太吓人了，逮谁跟谁侃，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不把人侃晕不拉倒！
最后，还是李家人闻讯赶来，才强行把他拉走。
本来，村民还想沾个光，混点儿野猪肉尝尝。
结果被李卫国一顿神侃，哪里还有心思吃什么野猪肉，避之不及！
李卫国可不管村里人怎么想，先收割一波情绪值再说。
碎嘴子而已，又不是原则性问题，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李家人自然也听说了某些谣言，可惜根本不信。
开玩笑，自家老七是国家干部，吃的是公家饭，身上自带辟邪光环，什么脏东西敢靠近？
“爸，我去张叔家一趟，请他来帮咱们杀猪，顺便把弓箭还了！”
“好，快去快回，别一侃又是半个小时！”
“好嘞！”
这次李卫国没有磨叽，很快就把张猎户叫了过来。
张猎户是小王庄唯一的猎户，年纪大了，最近已经不怎么进山了。
小王庄是个穷村子，人口只有五百多，没有专职的屠夫，由张猎户兼职。
猪不是谁都会杀的，不但要杀得痛快，还要脱毛，分割，甚至是帮忙售卖。
没有一定的技术，根本就玩不转。
按照小王庄一带的规矩，请屠夫杀猪，不用给钱，报酬就是猪的下水。
猪的心肝脾肺肾，胃肠膀胱等内脏，全都归屠夫所有。
现在还没有进入公社时期，李卫国打的野猪不用交公，也不用分给其他村民。
不过，按照小王庄的老礼儿，要请关系不错的亲朋好友吃顿杀猪饭。
张猎户50岁出头的年纪，进山打猎有些力有不逮，杀猪却没有丝毫问题。
吹气，脱毛，开膛，分割，行云流水，几乎一气呵成！
即便只有火把照明，手上的功夫也丝毫不耽误。
按照老规矩，李家没有吃独食，除了请几家关系好的人喝酒之外，还决定卖掉一部分猪肉。
这年头，老农民吃回肉不容易，一是家里穷，买不起，二就是买肉不方便。
想吃肉，就要跑到十几里外的镇子，费钱费力不说，还耽误功夫。
最关键的是，买肉要票。
老农民哪来的肉票，想吃肉，只能想办法买高价。
通常情况下，只有村里人杀猪的时候，才会买一些解解馋，买的也不多，三五两，小半斤，尝尝肉味就算。
和后世不同，现在的野猪肉卖不上价，没有家猪值钱。
没办法，现在的人讲究的不是味道，是油水。
野猪肉相对比较瘦，没有那么多肥膘炼油，不太受百姓喜爱。
不仅是野猪，就是家猪也是一样，现在的人都喜欢买肥肉，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买瘦肉。
分割好的野猪肉，李卫国也没多要，但也没少要，完全按小王庄的老规矩来，一斤换三斤白面。
现在是统购统销，不允许私人买卖东西。
为了不落人口实，李卫国严格遵守国家政策，只换，不卖。
其实，在公社成立之前，农村远不如城里那么严格。
只要不出村，不闹得满城风雨，一般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谁家杀猪的时候不卖肉，难道还能吃一头猪不成？
为什么没人告状？
这年头的名声基本上就等于是生命。
尤其是在农村这种相对比较封闭的环境中，一旦名声毁了，几乎就是寸步难行，甚至活不下去！
村里人借光买肉，你跑去告状？
就算告赢了，被告受到了处罚，原告也落不了好，村里人谁还会搭理你，说不定连村子都没法呆了！
砸别人的饭碗……哦，这是砸别人的肉碗，这种人谁会待见？
别的村民可以直接卖肉，李卫国不一样，有正经工作，又是干部身份，能避免麻烦还是尽量避免。
反正和野猪肉相比，粮食在接下来的荒年里作用更大。
野猪的出肉率，比不上家猪，百来斤的毛猪，也就出五六十斤净肉而已。
净肉不包括猪头，猪蹄和内脏。
不过，小王庄只把内脏叫下水，猪头和猪蹄不算。
下水就是内脏，在老辈人看来，是上不了台面的脏肉。
猪头不一样，是可以敬神，当供品的，归主家所有，不用给屠夫。
李卫国大手一挥，直接做主：“爸，妈，天气热，肉容易坏，这头猪，咱们只留10斤，剩下的全都换成细粮，我要带走还债！”
李有福一蹦三尺高：“你个败家玩意儿，看俺不打死你个鳖孙！”
众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父子打起来，连忙劝阻。
李有福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好半天才缓过来：
“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气之下，李有福一挥大手：“不过了，骨头全都炖上，今儿个肉汤管够！”
李卫国打猎用的56半，名义上是李卫中获得的奖励，但归根结底还是公家的。
用公家的枪打的猎物，李家人就必须显得大度些，让村里人多少得些好处，拉拢更多的盟友。
公社马上就要成立，李卫国怎么会错过让老爹刷名声的好机会？
同时还能名正言顺地多储存一些粮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不过，小王庄太小，村民又太穷，就算李卫国拿出更大的野猪，也不可能换到太多粮食。
大家都是换一点儿见见荤腥，就这还有很多人不要。
用老燕京人的话讲，粮食才是一家人的命根子，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香香嘴，臭臭屁股的玩意儿，和粮食的重要性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爸，妈，嫂子，你们都别心疼，我明天还进山，以我的枪法，肯定还能打到野猪，别怕没肉吃！”
担心暴露秘密，保险起见，李有福和几个哥哥知道李卫国还粮的真相，李母和嫂子们不知道，见那么多白花花的面粉都要被李卫国带走还债，她们嘴上虽然不说什么，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不过，听说李卫国还要进山打猎，哪怕再心疼粮食，也全都反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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