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村里拒绝别人,却接纳卓青远。
区别对待!
之前就有人想到养猪场寻点事做,但都被村部给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养猪厂暂时不需要加工人。
卓青远突然到养殖厂上班,自然就有些不理解的群众有意见。可是有意见也没办法,高书记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堵回去了,高书记说,人家卓青远干活不要工钱。
“不要钱的事谁信呢?”
“这件事你们就不要争论了,要不要钱且不说,养猪厂本来就是人家投进来的钱盖起来的。人家不来,也要给人家一部分分红,现在人在这儿多干一份活,你们还有什么可讲的?”
高书记的一番话,说得几个人哑口无言。可是他们还是坚持认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肯定和高家湾村委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卓青远留在高家湾真正的目地,他自己也没想好,或许是玩味,或许是想通过养猪场报赵济申的仇,或许是有其它想探索的秘密。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地,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留下了。
每天耗在猪圈里打扫卫生,给猪喂料,再不然就是准备各种饲料,忙得不亦乐乎。
在猪圈里面忙活了两个月,也在村里住了两个月,村里人似乎已经习惯,这个突然造访的年轻人。
有时放工回家,走在村里时,认识他的人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像极了当年白园荣从山里放工回来时的样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段时间是卓青远过得最惬意的生活,这种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夏七家的房子西边靠着小路,东边的隔壁邻居,是镇中学退休教师高胜道,村民均以高老师称之。
高老师家,只有老两口住在村里,子女均已成家在县城工作。
卓青远与他们做邻居很受用,作为一个退休教师,高老师最大的乐趣就是养花、写字和喝茶。
他们家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贵品种,却也是一种闲情雅趣。
卓青远闲暇的时候,总是会泡在高老师家,听高老师讲一些当地的风土民情,然后跟着高老师,挥毫泼墨练习书法练字的技巧。
经过高老师孜孜不倦地调教和指导,卓青远的书法进步飞快,不仅是书法,他的各方面知识,都得到了跨越式的增长。
卓青远从小就学习不好,拼音都不认识几个。上小学时,是村里出名的混不吝。上中学时,他是镇里有名的打架王。
饶是如此,他与老师之间却有着特殊的缘分。中学时的班主任护着他,现在又认识一位忘年交。
“高老师,给我讲一讲我妈的故事呗?”
“你妈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我妈在这儿的时候,是不是谈过恋爱?”
“这我可不知道了,这属于隐私问题。”
高老师没细说是因为有些事情的确如他所说,是隐私问题。
当年关于白园荣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听说,对于一些没有事实依据的事,他不想作任何评价。
“那夏七家的事,你总该知道的吧?”
“你怎么想起来问小七家的事情?”
“我妈收她做干女儿,临走的时候还吩咐着,要我们供她上完大学。现在我又住在她们家房子里,这关系一层一层的,我当然想了解点历史。”
卓青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高老师斟酌一番后,才对卓青远说起夏七家的历史。
夏家的祖辈是衙厨,清末的时候暴动四起,衙门势危,夏姓几户人家跟着县官老爷一起,来到万溪镇,最后在高家湾村落户。
这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高老师也是续族谱的时候,听长辈们说的。
到目前这一辈中,只有夏七的大伯和她大伯家的大哥,还干着掌勺的事,其他人也都和寻常人家一样种种地。
当年有批知青下乡来到高家湾,白园荣就住地夏七家的老屋。那个时候的光景可比不了现在,能吃顿饱饭已属不易。
好在夏七的爷爷是个厨师,转圈里的十里八村,有个红白事都喜欢找他抡大勺,每次办完事回来,他都能带些残食。说是残食,在温饱都难以解决的映衬下,残食亦胜过珍馐。
夏家人对白园荣并不吝啬,食之有物便与其分享,白园荣之所以能回来探望,并认夏七做干女儿,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那夏七父母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们跟夏七的亲娘舅都不来往的?”
“夏七的母亲叫刘忆春,她和夏七的父亲夏忠林都曾是我的学生。那个时候谈恋爱可不像现在这样自由,都是偷偷摸摸的事情。”
“他们也是自由恋爱?”
“我记得他们俩当年,暗戳戳地谈了好长时间,刘忆春的家人一直反对他们俩谈恋爱,可刘忆春死活就要跟着夏忠林。两家闹到最后还是闹僵了,刘家就跟刘忆春断了来往。他们俩出事以后,。只有刘忆春的母亲来看过一眼,当时一个屋里停着两口棺,真是可惜呀!”
高老师说着叹了一口气,卓青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夏七还是比较争气的,读书很用功,多亏你妈,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卓青远突然觉得自己与夏七比,他是幸运的,他不过是弄丢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夏七丢的,是挚爱的双亲。
自己的父亲虽然老实木讷,自己从小还有一个奶奶和姐姐,想到奶奶和母亲,卓青远竟一时无语凝噎。
“快到清明了,该回去看看的。人不在了,情还在。”
想到母亲一个人的孤苦,卓青远有些情难自制。以前他对这种传统的节日,并没有什么概念,一年之中只记得中秋、国庆和春节。现在经过高老师的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亲情眷念,割舍不掉。
第二天,卓青远收拾东西回到省城,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自己对于养猪场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大家也都不在乎。
回到华阳后,卓青远先是在家待一天,简单地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然后又去墓园给母亲扫墓。在母亲的墓碑前面,他发现两束花。不用多想,他猜应该是秦雪和夏七来过。
从墓园出来后,卓青远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塞到一个邮桶里面,一封寄给卓青玉,一封寄给大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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