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八立即给丁二打电话,问道:“小弟,有啥事儿?”
丁二喜滋滋的说:“牛哥,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昨晚大肥猪把秃子解雇了,还派保安把他押到了火车站,让他滚回了老家。”
牛八呵呵一笑,遗憾的说:“娘的,老子还准备找他算账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滚蛋了。”
“牛哥,全厂的人都议论纷纷,说大肥猪跟秃子睡了觉,还把睡觉的照片贴出来,供大家欣赏。”
“哈哈…大肥猪的脸丢尽了,看这个女人还咋出门。”
“牛哥,大肥猪整天窝在办公室里,听说出门都要戴着口罩。”
“小弟呀,现在保安队谁负责?”
“保安队的副队长张三儿现在可神气啦,走路都昂着脑袋,眼睛长在了额头上。”
“呵呵…我看他也神气不了几天。”
牛八挂了丁二的电话,嘀咕了一声:“这些坏蛋一个也不能饶!”
他刚回到出租屋,手机铃声又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本不想接这个电话,但电话是从K县打来的,犹豫了一下便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急促的说:“你是牛八吧?我是K县孤儿院的院长,武爷患了重病,恐怕撑不了几天,你赶快来一趟,见武爷最后一面。”
牛八浑身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变成了一团棉花,不由自主瘫坐在了地上。
他艰难的捡起手机,喃喃的问:“您…您说啥?”
“牛八,你赶快到K县孤儿院来一趟,武爷不行了。”
牛八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爷爷不行了?不!不可能!”
“牛八,我没跟你开玩笑,快来,越快越好!!”
手机又掉在了地上。
牛八没有力气再捡起手机,他也歪倒在地上,眼睛茫然的望着屋顶,嘀咕着:“爷爷的身体好着呢,棒着呢,不可能不行,绝不可能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牛八仿佛清醒过来,他捡起手机,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发狂似的冲出了出租屋。
他跳上面包车,发动了车子,朝着K县疾驶而去。
刚开出城,突然想起应该告诉柳条,于是紧急刹车,掏出手机带着哭腔说:“柳条,爷爷…爷爷不行了,我…我正赶往K县。”
柳条吃惊的问:“牛哥,你没喝醉酒吧,咋净说些胡话呢。”
“柳条,爷爷真的不行啦……”
“牛哥,我…我马上去K县。”
牛八一路急驶,面包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跳跃着,发出难听的嘶吼声,似乎在诉说着:“我已经达到了极限,快要散架了!”
当面包车爬一个高坡时,突然熄了火。
牛八挥拳猛砸方向盘,狂怒的喊:“你不许停,不许停下!!”
他伏在方向盘上,呼天抢地的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条的出租车停在了面包车旁。
柳条拍打着车门,大声喊:“牛哥,你咋了?”
牛八费劲的抬起脑袋,喃喃说道:“面包车坏了。”
柳条瞅着牛八泪流满面的脸庞,说道:“牛哥,快上我的出租车。”
柳条把牛八拖出面包车,扶上了出租车。
牛八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说:“爷爷不会走的,绝不会走的……”
出租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院子里。
柳条把牛八架出车子。
院长匆匆走了过来,问道:“牛八这是咋了?”
柳条叹着气说:“牛哥的精神崩溃了。”
院长叹着气说:“牛八,节哀呀,快去见武爷最后一面吧。”
柳条和院长一边一个架着牛八的胳膊,来到了武爷的房间。
武爷两眼紧闭,平躺在床上,仿佛就像死去了一样。
小香坐在床边,握着武爷的一只手,痴痴呆呆的瞅着武爷。
小香是孤儿,13岁,正在上初一。
牛八悲切的喊:“爷爷!我…我来啦。”
武爷听见牛八的呼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浑浊的眼睛,无神的眼睛,他费劲的歪过脑袋,盯着牛八和柳条,过了好半天,嘴唇蠕动了一下,仿佛想说话。
牛八把耳朵凑近武爷的嘴,问道:“爷爷,我的好爷爷,您想说啥?我听着呢。”
柳条跪在床前,一声接一声的喊:“爷爷!我的好爷爷,我来了……”
武爷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子,眼睛又睁开了,他似乎在集聚全身的力量,艰难的说道:“牛八,你…你的亲生母亲来找你了……”
牛八吓了一跳,他认定:武爷这是说胡话,一定是病糊涂了。
“爷爷,您就是我的母亲,您就是我的父亲,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牛八,你听好了,爷爷现在清醒得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就在一年前,你的母亲到孤儿院来找你……”
一年前的下午,武爷正在打扫孤儿院的院子,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走进孤儿院,客气的问:“老爷子,我想打听一个人。”
武爷抬头瞅了瞅贵妇人,问道:“你要找谁?”
贵妇人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老爷子,您在孤儿院干了多长时间?”
武爷有些好奇,不明白贵妇人为啥问这话,他回答道:“我在孤儿院干了30多年。”
贵妇人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忙问道:“老爷子,太好了,我想打听一个人,23年前的腊月初八,孤儿院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男婴,您仔细回忆一下,有这回事吗?”
武爷一听就明白了,贵夫人要找的人是牛八。
他的脸刷的沉了下来,冷冷的问:“你是这个男婴的母亲,是你把他遗弃在孤儿院的台阶上?”
贵妇人低下头,羞愧的说:“老爷子,那时候,我…我陷入了困境中,连自己都没法活下去了,为了给孩子一条生路,只得把他放在孤儿院的台阶上。”
武爷愤怒的质问道:“那年腊月初八的晚上,正下着大雪,你把自己的儿子遗弃在孤儿院的台阶上,难道就不怕他冻死吗?”
贵妇人扑通一下跪在武爷的面前,忏悔道:“我…我该死!可是,那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不瞒您说,我本准备和儿子一起去死,但我觉得太委屈儿子了,得给他一条活路,于是,就把它放在了孤儿院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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