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我就相信恐惧源于未知,源于孤独。
当我正恐惧于车外的鬼影,恐惧于车内诡异的气氛时,夜色里传来的不一样的声音,打破了鬼啸声,也打破周遭恐惧的氛围。
惊喜之余,我再也顾不的抓住我的是人是鬼,扭头就朝后看去。隔着后窗玻璃,只见夜色里一点如豆般的灯火,伴随着‘嗒嗒’声,起起落落。
看那灯火,听那声音,分明就是有一人骑马挑灯趁夜色而来。此情此景,若在古时候,到不乏侠客夜行的豪气,如果让外人见了,说不的就写出一本有关于侠客的演义传记来。
可是,那种扬鞭策马,纵情江湖的侠客早已如东逝之水,再不复返。然而,今夜那人却就这般来了。
窗外的鬼影突然一轰而散,眨眼间隐入路两旁的原野里。不知是就此离去了,还是躲在暗中窥视,好伺机再动。
马蹄敲击路面碎石的‘嗒嗒’声在离汽车后方丈许开外停止了,马儿打了个响鼻,挑在马头前方的昏黄油灯晃了几晃。
我扭着脖子,定定看着那一人一马一盏灯,灯光只照亮马蹄前一小片路面,马和马背上的人,模模糊糊好似连成一体。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原本抓住我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了,车内重新有了轻微的呼吸声。只是此时,我全神贯注的盯着骑马而来的人,不停在心里猜测来人是谁,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车里的变化。
来人静静看着我们的车,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好奇车怎的停在路边,黑灯瞎火。半晌,那人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吗?”
声音苍老,汉话蹩脚。我一听,就认出了他是谁。原来,竟然是那客栈里烧牛烡做饭,拿菜刀挟持我的老头。
请恕我改称他作老头,而不再是老人。因为,只有我真心尊敬或者初次见面本着礼节才称呼老人为老人。
我不知道那老头巴巴的赶来,究竟所为何事。也许,他还想着要拿他认为本该属于他的那些钱。因为,在客栈里,他出了力,只是力有不殆罢了。
周围一片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老头纵马又朝前走了几步,离车更近了,那挑在马头前的油灯,都几乎要挨上了车身。
他又喊了一声:“有人吗?”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只在车里静静看着他,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在黑暗中,我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手上有一股掺杂了铁锈的腥味儿。
当闻那那味道,我瞬间就怔住了,直至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竟已然脱困,被捉住的手也重获自由。与此同时,也才感觉死死朝后扭着的脖子,僵硬生疼。
我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正要把头转回去,突然,就看见一双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眼眼,正贴在我的脸侧,一动不动的看向车外的老头。
见此情形,我心中大骇,不由的就惊呼出声,“啊!”
伴随着我的惊呼声,车外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以及那老头的喊声,“是谁?”
老头话声刚落,我就听的‘嘭’的一声大响,随即火光乍起,车外如雨打芭蕉,‘哗啦啦’一阵乱响。
我被那声巨响震的心头乱颤,暗骂一声这老头的手可真够黑的,明知车里有人,还敢胡乱放枪。
听那枪声,分明就是打铁砂子的火铳,一旦扣下扳机,那可就铁砂乱飞,大面积覆盖。若是抵近了开上一枪,非把人打成筛子不可。
好在我们乘坐的吉普车很是皮实,火铳击发的铁砂子,没能打碎车窗。否则,我可要遭殃了。
我一边暗自咒骂老头,一边心惊胆颤,抬手伸出两根手指,就要去戳那双绿眼,却突然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动,是我。”
我一听,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原来,身旁的人就是大海。只是,不知他怎的又重新出现在我身边。然而,不等我去细想,就听车外的老头又喊了起来,“车里的人吱个声,否则,我就再放一枪。”
然而,就在此刻,马路两旁的野草里飞起几道鬼影,‘呼呼啦啦’就朝那老头袭去。我一看,暗叫一声不妙,只怕那老头要倒霉了。
可惜,我又料错了。兴许是那老头走惯了夜路,准备很是充分。就见那几道鬼影离他还有几步之摇时,‘嘭’的一声,枪声再响。
火光乍亮,铁砂乱飞,那几道鬼影在枪响之后,摇摇摆摆就落了地,一个都没逃掉。我看的眉梢一挑,心中暗叫一声好,只怕那些鬼影真如我之前所想,此时那老头只放一枪,就教它们现了原形。
只是,老头虽然一枪建功,却也是人马俱惊。眼见马儿打声响鼻,四蹄一阵胡乱跳跃,险些将老头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老头拉住缰绳,嘴里连呼喝,好容易才把马儿安抚住。
片刻,只听他颤声说:“是谁,给我出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他的恐吓,没有半点作用。反而引起四周一阵‘桀桀’鬼笑,在夜色里,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鬼笑声刚起时,却是把我吓的不轻,身体一颤,险些又惊呼出声。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大海,蒙蒙胧胧却是哪里看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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