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顿了一下,他知道这天终究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应对。
想了半晌,才勉强说道,
“为父皇分忧,本就是儿臣的分内事,就是苦些累些,也是一份孝道。”
“阿易,你的付出,朕都看在眼里了,你看看,这奏表写得多好,把王沉这些宫人比作易牙、黄皓,把朕比作齐桓公、安乐公。这是要咒朕饿死在宫中,还是骂朕是亡国之君哪?”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只是这王沉、郭猗内欺父皇,外瞒晋王,一夜之间,不审不问,残杀了七位大臣,这眼里只怕已经没有父皇了。”
“哦,说来说去,你还是为那悬在宫门的七颗人头来的了?内欺外瞒,祸乱朝纲,可这朝廷不是一直你在管嘛?怎么现在出了事情,就要拿几个宫人撒气哪?他们不过就是在朕心情不好时,说几个笑话,给朕解闷,这也算佞臣了?”
“父皇,他们这是一种试探,他们今天敢无诏杀了七个大臣,明天,就敢谋划儿臣、晋王,乃至父皇。”
“不是,你等等,谁说是他们杀的,谁又说是无诏哪?阿易,看来你在这朝廷里、宫廷里的过命之交,还真不少啊。”
“父皇,您难道忘了,您的旨意是要送到太宰府核对的。”
“哦,你这么一说,朕才想起来,这事确实不是朕下的旨意。阿粲,你来给阿易解释解释吧?”
刘聪呼唤了一声,刘粲就从后面走出来,说道,
“禀父皇,儿臣旧伤初愈,就接到中山王从泾阳传回来的密信,经他审问曲允、索綝,得知那七个人,都是曲索二人买通的奸细,专门就负责盗取情报、离间君臣。”
“晋王,你少在这里胡说,明明是那七人检举了你和中山王有秘密来往,你欲行不轨之事,你反倒把忠臣诬陷成叛徒,你是什么居心?”
陈元达有些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刘粲鼻子就开骂。
刘粲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说道,
“吆,这不是陈老大人嘛,今年也得有八十了吧?这把年纪,早给回去颐养天年了,还在为江山社稷奔走,单是这份……啊,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精神,就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这一番粗话,已经把陈元达气得要骂娘,自从刘渊起事以来,历三位君王,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然了更粗、更糙的话,还在后面。
就听刘粲继续说道,
“我可是听说,陈老大人不但是精神矍铄,身体也很硬朗,听说又娶了几房小妾,还生了几个麟儿。就看陈老大人这个身子骨,怎么说也能再活二十年吧?”
“你,你,你怎能如此粗鄙,陛下,臣看这晋王行为乖戾,实在难以继承大统。还请陛下三思。”
刘聪这里心里正叫好哪。
好嘛,这老家伙把自己好几任皇后都害死了,自己实在是顾忌他身后的四大后部,不然早给他扒皮抽筋了。
这对付书生,还得看流氓。
刘粲这几句话,已经让陈元达失了分寸,刘聪正乐不得这位老大人马上就气死在当场哪。
但,还得假模假样的批评道,
“阿粲哪,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糙,你就不能说得文雅一点?陈老大人那是老骥伏枥,啊,志在母骥。”
“陛下,你……”
“哎呀呀,是朕一时口误,要不了朕也下个罪己诏?诏书写上朕的罪过,没有听陈老大人的忠言,误信这些逆子奸臣佞人,这整个汉国,就陈老大人一个人是忠心为汉国。”
“陛下,您这是要逼老臣一头撞死在殿上,看看老臣的血是不是红的?还是要剖出老臣的心来看看?”
“哎,陈公,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可得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朕岂不是成了桀纣了吗?朕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一年生俩,两年抱仨,为汉国开枝散叶。”
“陛下,臣请陛下自重……”
“哦?这么说,陈老大人和当初一样,又找到下一家买主了?但不知是阿易,还是阿敷啊?”
“陛下好像……”
陈元达还想说什么,再一抬头,本来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的刘乂出现在了殿中。
看着刘乂憔悴的面容,刘聪说道,
“阿乂,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都怪为兄,早点把这皇位还给你就好了。你也不会被这逆子给囚禁这么久。”
“陛下,臣弟汗颜哪,竟然听信了有些人的鬼话,反被别人利用,今天这副样子也实属报应。如果不是晋王巧设计策,把那些人都引到那七人府邸去,臣弟怕是再无逃出生天的机会了,怕是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刘聪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刘乂止泪,反身指着刘易的鼻子就开骂,
“阿易,你从小就是野心勃勃,朕不怪你,你把朕囚禁在皇宫之中,编造朕夜夜笙歌的谣言,妄图抹黑朕,朕也能理解。你有什么冤仇,什么野心,都可以冲着朕来,你为什么还要牵连阿粲和阿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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