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黄盖伞下耶律休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杨景这支人马在阵中来回冲杀,无人可挡,缓缓拿起令旗,下令变阵。
鼓声雷动,天门阵内三千辽兵呐喊声撼天动地,脚步声隆隆,激起地上尘土,如风云变幻般诡异莫测。
杨景也感受到四周环境陡然一变,行军速度被限制,难以驰骋。这骑兵冲击步兵,靠的就是战马冲杀威力,如今天门阵内变化频频,辽兵节节阻击,大大削弱战马速度,遇到敌人盾阵,便难以攻克。此时宋军已没了冲刺距离,即便是催马冲杀,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无争等十八僧人虽化身宋兵,但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们手握木棍,下手也是只伤不死。但见辽兵源源不断围了过来,敌人面露狰狞,眼带杀气,不禁口诵“阿弥陀佛”,纵马驶出,手中黑色木棍捣去,击中一名辽兵肋骨,咔嚓声响,登时断了,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虽说下手有些狠辣,有违出家人慈悲之心,可既然决定上战场,心中就该摒弃仁慈。他想起出发前,师父智聪和尚曾问道:“此下山意欲何为?”他答道:“破天门,驱辽兵,护边境,保黎民。”智聪和尚又问:“如何驱辽兵?”他想了想,道:“以武驱之。”智聪和尚又问道:“武乃杀人之技,沙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杀了人,你当如何?”他愣了愣,若有所思片刻,道:“弟子只伤人,不杀人,不违出家人慈悲。”
智聪和尚露出讥笑,伸展身子,顺势侧躺下去,用手撑着头,道:“既然有伤人之心,又何谈自己是出家之人。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让你下山的。”
无争忙道:“师父,四郎传信,说此番辽国兴兵,以耶律休哥为将,韩昌为辅,意在夺取雁门关。四郎还说,这次耶律休哥会布下天门阵,此阵凶险,若六郎有失,雁门关失守,大宋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智聪和尚还是漫不经心道:“那又关你何事?你现在是出家人,不是杨五郎了。”无争道:“可此战关乎边境安危,弟子不得不……”
他落发出家,修武参佛,为了就是护寺护国,可战场是你死我活的修罗场,又岂能留情。若不留情,那不是犯了杀戒。
智聪和尚将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他,道:“这样只会让自己尘心加重,杀孽更盛,我是不同意你出寺门的。”说罢鼻鼾声重重响起。
无争无奈退出师父禅房,他来到菩提树下,合十虔诚道:“佛祖在上,弟子无争,请佛祖指点。”说罢便盘膝而坐,道:“弟子出家前曾是大宋将军,如今敌军入侵,弟子不忍百姓受苦,欲下山相助。但两军交战,杀孽即起,弟子正困其中,还望佛祖指点。”说罢缓缓阖上双目。
“业障闭目不闭心,佛祖慈悲善长存。”
无争忽然惊醒,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弱的老和尚端坐在旁,眼睛盯着菩提树,慈眉善目,恭敬一礼道:“无法师兄!”
老和尚微笑道:“师弟,我非打扰你参佛,只是见你坐立难安,心乱神扰,便知你误入迷茫。老和尚虽不说佛法精深,但能为师弟驱除烦躁,也算是略尽绵力。”
无争急忙道谢,要说这清凉寺中,无法和尚佛法称第二,那没人敢说一。只不过他一向深居简出,不争不显罢了。可方才他那句话,禅意极深,细细回味,心似乎有所悟,可尚未完全明了,千头万绪交织,虚心请教道:“师弟心有杂念,望师兄指点。”
无法和尚转身朝着他道:“指点不敢。方才无意听师弟向佛祖请教,老和尚虽不能与佛祖比,但有几句话,希望对师弟有用。”无争也转身朝着他,合十恭道:“请师兄指点。”两人对面而坐。
“四十年前,和尚我入藏经阁写佛经,师弟应该知道为何?”无法谈及旧事,语气淡然,显然是放下。无争点点头,道:“师兄要救人,百里教主要杀人,为了一个卖主求荣之辈,害得师兄被困藏经阁三十年之久。”
无争却笑着摇头道:“非也,是因为老和尚的心一叶障目,自己将自己困在其中,非别人之过。”
无争听他说一叶障目,心想自己眼下便受其困扰,问道:“师兄,方才您说闭目不闭心,师弟认为,业障一生,心目皆闭,心不见,即便耳聪目明,也依旧看不清世间百态,徒增烦恼。”
无法笑道:“师弟,你依旧被禁锢在世俗之中。咱们参禅,并非将己见困于佛法中,而是开悟开智,对世间万物有自己的理解,而非被佛祖言行禁锢。儒家孔夫子,一生弟子居多,为何成就不能超过他。就是因为他们研究、学习孔夫子思想,没有自己见解,这样成就也不会超过他。”
无争似乎有领悟,但又细想,道:“师兄,咱们佛本为善,忌杀孽,若师弟此番下山,杀了人,即便是念多少经,只怕也难以洗脱罪孽。”
无法道:“善哉,善哉,师弟有仁慈之心,只是执念太深,被业障迷惑。佛祖忌杀生,意在明善心,存初心。只要心正,言必真,行必善,那不就离成佛不远了吗?这世间万物,皆是生灵,草木亦有灵,人畜皆有命,难道我们不杀人畜,便是慈悲,便是善良?那我们食五谷,难道这些就不是生命,那我们不是在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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