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还忙着呐,你要不要回家一趟?”
许老二吓一跳:“原来是婶子啊。”
娘和这位婶子声音很像,许老二以为是亲娘来了呢,吓得他急忙把东西收起来。
商铺这面的筷子全部用来做水滴钟的小亭子,作废那么多还没成功。这功夫,娘要是来了,那他就会挨揍。多亏来的不是娘,没被发现,他还有功夫用竹子做筷子补上。
“婶子,啥事儿?”
婶子也被许老二的反应整一愣,却没忘记告诉正事道:“我看到你大伯来接你奶啦,你回不回去看看?”
许老二脸上的笑容当即顿了顿,又若无其事掏出作废的筷子继续做小亭子。
“不用看,老太太愿意去那面就去。”
说这话时,许老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就是老老太会跟着回去。
因为儿子比孙子亲近。
以前就是,儿子说一句抵得上他们几个孙子一百句。他们这几个二房的孙儿,甭管咋照顾老人也抵不上长房长孙。
更不用说,田芯刚刚对老老太上过“酷刑”,老太太备不住早就想走了。
……
村里许家。
“我不回去。”
许老大看着老老太拧眉道:“您这是看二房现在日子好过了,就不打算跟我回家啦?娘啊娘,母不嫌家贫,没想到您咋这样。”
许老大一脸伤心,脸上皱纹堆起。
万没想到当父母的势利眼。
许老大感觉自己就出门一趟,再回来周围人全变了。
先是村里人看他眼神微妙。
从他进村起就招呼说,他有个出息的侄孙女,认识上什么将军,还和将军共骑一马,很是得将军看重。
他作为长辈就随口说了句:“一个小丫头片子,成何体统。才多大就和人搂搂抱抱,这叫哪门子有出息,丢人现眼还差不多!”
然后自此村里人看他眼神就变了:“……女将军。”
他哪里知道是位女的?出去打听打听,外面但凡有点儿能耐的家里,妇人家都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咱这村里农家不讲究那个。
更不用说,有几个女的能当上将军的?别人敢当,他却不敢想象。
所以说,他不过就是误会了,至于都那么看他吗?
接着,没等走进家门,他们村的里正就寻了来。
他以为里正是听说他儿子有书结了门好亲事来打听的,没想到是来问他,什么时候去二道河,里正说想要和他一起去走动走动,去看望老太太。
可他一口应下里正后,里正不知从哪个碎嘴村民那里听说了啥,又说一起去二道河那事算了,还拍他肩膀说了那么句话,说他:“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可真是舍下灶王拜山神。”
许老大追问才知晓,目下新上任的镇亭,对他弟妹郝香花像当亲娘那么对待。
而里正,想和他一起去探望亲娘是假,想和他弟妹攀交情才是真。
通通都是势利眼的东西。
至于亲娘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是怎么去的二道河,许老大从进村就听说了,而且一听就是假的。
他娘离开家时,愣说是二道河那面非让去住住。临走临走还要面子,事实上,那面不被那面撵回来就不错了。
他以为会很好接走,从没想到是老太太死活不回去。
此时,老老太望着大儿子,心想:你愿意咋想就想吧。
因为你是我亲儿子,我才没有当着这般多干活人的面前,去和你细掰扯是非对错,这叫给你留一个的体面。
“我在这里待的很舒心,二儿媳,曾孙女,几个孙子还有芹娘那个孙媳更不用说,都待我妥帖。你放心回去吧。”
老老太从来没有如此坦白过。
以前,她有个毛病,那就是即使很好也爱随口说凑合事吧。倒是稍稍有些不高兴,就捶心口叹气好像天塌下来般。
但自从来了这里,二儿媳不惯着她这毛病。说听她讲话扫兴让必须改改,遇到点难处就捶心口更不可以,晦气,她就真的改掉了这个毛病。
老老太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虽然曾孙女天天晚上给她“上刑”,但是据说不给看,也能自个上药。曾孙女却非要盯着,可见从没有嫌弃过她老了,身上有味儿,脏,每次还又喊又嚎、就那么日日晚上端着水进来,为的不是她好?听说那药很贵,她用着也挺好。
像是在这里吃饭之类的,更是从来没有过两样。
她看到二儿媳妇这几日天天喝一种茶,芹娘那个孙媳也喝牛奶鱼泡,曾孙女喝得样式更多,她就眼巴巴地瞅瞅,结果她现在也喝上了补药。就是那味道,很是难喝而已。
连擦脸同样也是。这家里的女人都洗洗擦擦、
那天儿媳妇就给她抠了点擦脸油说,只要她能闭上嘴,少说抹那个作甚,不当吃不当喝费钱,少管这个家里该怎么个过日子法,也少出去讲究家里事给外人听,那就会别人有啥她有啥。
所以她一把年纪,临老临老又擦上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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