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老太搂住孙女乐呵呵应道。
可许田芯知道,即使再给一个大元宝也欠奶奶的。
因为已经给过去的五十两是吃饭的本钱,下一次再给个元宝,是给奶奶垫付的制作香皂的原料钱。
奶奶从来没和她也没和外人讲过,其实许家又欠饥荒了。
又又在里正爷爷那里借了五十两银钱周转。
这五十两是里正爷爷上一次走一个多月之久,拉回来那几大车货物,卖完所有货物去除还人家的欠账,剩下的所有利润。
而这次欠账,只有里正爷爷家几口人,还有她奶以及婶娘和三位叔叔知晓,并没有特意告诉她。
但耐不住她比较会算账,如细扒上一任镇亭家的存款般,稍稍算一下自己买了多少花草、多少油料,以及每日给干活人开的工钱,就知道家里没有银钱,应是又欠了外账。
虽然奶奶提前从刘老大那里预支了鱼松钱,但是正在赶制已经定出去的鱼松和鱼敲面,也需要成本。
有一次,许田芯还无意中听到里正爷爷对她奶说:
“田芯给人做香皂那是大事,这两千块皂角已经铺在地上,下一个两千块的油料,你先别犯愁。胡椒说留二斤棉花正好去我大闺女家借点,大不了我去我弟弟那里再串个几十两银钱。再说过个月余,有仓送货又会带回来银钱,又能顶一阵……”
后面的话,许田芯就没再听。
还有一次,她也听到关爷爷对她奶唠嗑说:
“可别给村里人工钱断了,磕碜,容易让人讲究。
你要知道事后诸葛亮可多,该说你家摊子铺太大,那些个堵心话,咱能不听就不听。
那不是卖套拿回来十六两半吗,我家已花出十一两半,用作给娃制棉衣,买了些冬日存粮,几十年没这么心里有底过,又添置一些贵药材和添了个药柜,剩下五两你拿去用。
下次卖套,咱还能接着去青楼接着挣。
等你家田芯把香胰子一大票银钱挣回来,你许家就彻底发迹喽,好日子在后头。”
关爷爷还笑呵呵说:“你快在我这里借,往后我借光也张得开嘴。”
奶奶最后好像没用关爷爷家剩下的五两存款,应是觉得可着里正爷爷一家薅羊毛比较好记账。薅得这次将军一行人来,里正爷爷已经没有底气说大气的话要招待。
总之,许田芯是知道这些细账的。
也确实如关爷爷所讲,只要把这八千块香皂以货换钱拿回来,奶奶在外借的本钱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眼下的本钱缺口太大,她不能让奶奶一人承担这个压力。这才趁着奶奶看不到直播刷屏说的话,和家人们一起研究水滴钟想挣窍钱。
想办法推销出去水滴钟,来缓解香皂的本钱压力。
所以许田芯说的那句:“下次再给奶奶一个大元宝”,并不是许老太以为的孙女要给制皂本钱,而是:奶奶你信我,吃饭和香皂的本钱都会给你的前提下,孙女一定还会给你个大元宝,让你在被窝里搂着稀罕着可好?
但此时,许田芯并没有细解释。
有句话叫作:你真正要做的事情,最好连神明都不要讲,只需要安静地做,成功了再说。
如果没成功,正好可以保住面子,过几天就会忘记自己曾经立过的誓言。
可许老太仍旧欢喜够呛。
许老太压根儿没算什么本不本钱的。
她还听说过村里有碎嘴婆子说她家田芯,之所以敢接制作皂角的大活,能给姑娘们发得起工钱,包括敢于应下将军一行人吃饭,那是因为在家靠奶,出外靠奶给带钱。
就嫉妒羡慕说酸话呗,意思娃有能耐也要有个好奶奶,要是没有后盾奶奶诚邀,再有能耐也支应不开。
这话传到耳,却一点也没有讨好到她,只觉得生气。
许老太心想:靠奶奶咋啦?她乐意给钱,说明俺们孩子不是劳累命,她恨不得一辈子让孙女笑眯眯朝她要钱花。
唉,要不是时光紧迫,她这个岁数,即使长寿也就至多再能和孙女在一起过三十多个春节了,她恨不得帮孙女铺路,一直给孩子铺到长命百岁。
这不嘛,许老太也没有细解释,而是在心里计划着,孩子赶明要是交给她钱,家里这面也支应开了,她就开始用田芯的名义给置办田地。一点点积攒,慢慢地,让她孙女名下如那几位叔叔的名字般:有田、有粮、有仓、有银。
这般,不说给路铺到长命百岁也差不离。
因为许老太信奉:做长辈的不要总是想送给年轻人一句话,每个人性情、选择和生活阅历不同,年轻人最需要的不是人生经验,而是该留下一笔钱,这是最直观能帮到孩子的。
这面祖孙俩各有想法就搂着胳膊,还在黏黏糊糊中。
那面老老太眼含羡慕地望着,又瞟眼身旁扛着大包袱的许有银,她深深地叹口气,心想:
同样是祖孙,有银送她去家里住下都是拉着脸。
老老太特意没话找话,想和小孙儿拉拉近乎问道:“村里人是不是也知晓我要在你家住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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